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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帝后)
延熙八年,十月初三。
秦婈坐在榻上,摇晃食指,懒洋洋地哄着刚睡醒的小女儿。
小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一听二看三抬头,安乐公主褪去了出生时的红褶,长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公主,黑溜溜的眼珠跟着娘亲的指来回晃动。
安乐公主天生会撒娇,如春风吹各家,看谁都会笑,眼睛一弯,皇上就赐了封号,安乐,足可见其恩宠。
太子更是如此。
太傅脚一走,他后脚就回到坤宁宫看妹妹,隻盼着她能快快长大,叫皇兄,叫哥哥。
帘栊掀起,竹心走过来道:“娘娘,长公主丹阳郡主在外求见。”
丹阳,长公主替苏令仪请的封号。
自打生下安乐,秦婈一直在调理身子,已是好些日子没见人了,一听长公主小郡主来了,连忙道:“快让她们进来。”
苏令仪一进门就喊,“姑姑!”
秦婈一笑,招:“央央,快过来。”
苏令仪往秦婈身边一贴,去看安乐公主,看了一会,突然惊喜道:“阿娘!公主在看我!”
这话一出,安乐就朝她摇了摇腕。
苏令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阿娘!公主喜欢我!你瞧你瞧,她朝我笑了!”
长公主看着小床上豁开没门牙的小嘴笑的小公主,笑道“安乐这『性』子,可真招人喜欢。”
秦婈也笑:“是,也不知随了谁,见谁都笑。”
“反正不像我哥。”长公主拉着秦婈,“让她们孩子玩去,我们说说话。”
秦婈看了眼,这一会功夫,央央乐乐就玩到了一块。一个不会说话,就在空气里比划,另一个就能在一旁答。
“嗯嗯。”
“这不行。”
“昂。”
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密语似的。
长宁长公主坐过来,笑着打量秦婈一番,道:“嫂嫂气『色』真好。”
一听这话,秦婈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胖了”
都说女儿贴心,这话是不错。
她这胎怀相极好,从遇喜到临盆,一次孕吐都没经历过,吃什么都香,萧聿去年给她找来了一位蜀地的厨娘,怀胎十月,秦婈胖了不止一圈。
安乐的百日宴都过了,她也没瘦下来。
长宁长公主看着她:“嫂嫂这样最是好看,以前就是太瘦了。”
秦婈属于纤细高挑的美人,两辈子都没胖过,忽然长了几圈肉,着实有些不适应。
倒是萧聿……
眼见秦婈突然红了脸,长公主哪还不知道,必是想皇兄了。
正要开口,却听秦婈似转移话题道:“长宁,今晚你留下陪我用了膳再走,那蜀地的厨娘艺十分了得。”
一听有美食,长宁长公主刚才要出口的打趣就忘了。
她立马回头对着青玉道:“找人与郎君说一声,说今晚我要在宫中用膳,不用等了。”
“是。”
青玉忙福了福,自去找人不提。
申时三刻,坤宁宫的小厨房就开了火。
厨娘提备好了腌製入味生肉片。
端起一锅辣油泼下去,出“嘶啦嘶啦”的响声,红『色』的肉片瞬间紧缩,熟了八分,又在周围配上了青笋及藕片。
“好了。”
坤宁宫的宫女立马给皇后和长公主端了过去。
厨娘掂了掂刀,迅速将一整块豆腐切成了大小均等的二十四小块,慢慢着火,过了一边盐水取出,浇上了红油烫过的青椒。
接下来,豆酱烤鱼、红油浇肉片、麻婆豆腐、开水白菜一道接着一道,看得长公主傻了眼。
她手执金箸,先尝了一块,当咸辣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忍不住喃喃道:“这鱼也太好吃了完全尝不出腥味。”
一不吃鱼的秦婈都忍不住点头。
苏令仪吃不得辣,厨娘特意给她做了醪糟圆子红糖糍粑,这甜而不腻的糯感,完全俘获了小郡主的心。
长公主撂下金箸后,叹气:
“嫂嫂,皇兄这厨子找的甚好。”她终于明白皇嫂为何圆润了。
也幸好,不是她家的,否则……
隻偶尔来皇宫一次,解解馋就罢了。
长公主领着吵嚷着要留在皇宫的央央离开,秦婈则『摸』着小肚子,照了照镜子,陷入沉默。
正是悔恨难免时,萧聿从养心殿回来,他摘了冠,坐在她身边道:“安乐睡了?”
秦婈点头。
萧聿倾身去搂她,暗示『性』地咬了咬她的耳朵,下吻去,男人呼吸是热的,胸膛也是。
一胎十个月,调理又是四个月,彤册空了一年,再忍下去,他真快成圣人了。
老夫老妻,不用多,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何意思,秦婈被他吻的有点发昏,不由蜷了蜷脚尖,随着一声暧昧的轻哼,萧聿极快地褪了她的衣裳。
他掐着她的腰,摩挲着软肉,笑道:“阿菱,你好像是胖了些。”
秦婈正是介意,听闻这话,伸手就将他一拍,转过身去背对他。
萧聿正是兴头上,哪里肯让她挪开,将人转了身过来,却见须臾间,秦婈眼角带了一丝愠『色』,“你嫌我了?”
“怎会?”
萧聿特意补了一句,“我不会嫌你。”
“外界都知晋王好细腰。”秦婈拖长了声音,很轻,“记得那时在晋王府,你也在外捧了一位舞娘,听说那舞娘腰肢纤细,令人见难忘。”
萧聿窒了一窒,叹气:“阿菱,这都多少年了,还提她作甚?”
秦婈反问:“陛下不也记得?”
萧聿闭口不言,女人翻旧账最是不可理喻。
他一沉默,秦婈反倒更生气了。
“我记得,你当时要纳她当侧妃!”
“分明是纳妾,我何时说过侧妃二字——”
萧聿话还没完,秦婈就冷冷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陛下记得真清楚。
一室的旖旎全散了。
“你这是又怎么了……”
萧聿眉宇微蹙。
年轻气盛时,两人鬨得凶,他在外边鬨点花边,一是做给彆人看,二是故意落她脸麵,但当年的,又怎好再提?
萧聿没话讲,秦婈背过身。
她可还记得那舞姬的名字,当时外界有句话,叫“晋王的阿娇,人比花娇,不堪磋磨”——
萧聿看着她的后脑勺,不由暗道了一句,圣人说的没错,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她倒是同从前,越来越像了。
可若是从,萧聿大概会翻身坐起,趿鞋离去,“哐”地一声摔门离去。
说不过她,萧聿干脆把一双铁臂箍在她身上。
是秦婈怎么都挣不脱的力度。
他收了收手臂,将人贴自己,亲了亲她后颈,轻轻柔柔,这大概是皇帝这几年来苦心琢磨出来的相处道,半晌过后,他又咳嗽两声。
背对他的秦婈握了握拳,心道:三十而立,还真是越老越狡诈,知道她受不得老来娇,偏来这套。
可眼下入秋了,他身体不好也是真的。
她的心随着他不匀的呼吸,渐渐变软,须臾,她转过身,轻声问他,“吃『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