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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我不禁纳闷,这到底是不是啊?于是就又问了院长是要回去了么?可傅宁抒还是没多讲半句。
似乎…他不太想答这个问题。
我觉着奇怪,不过——好吧!他不说,那我就不问了。
不过,其实我是想跟他说,幸好过来的人是院长,不是席夙一,不然…唔,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就不想在这个时候碰上他就是了。
七十六
那天晚上,傅宁抒是带我出了书院,去市集里吃上一碗又满又烫嘴的咸粥。
那粥里加了许多小虾米,还有白透的萝卜,跟吃起来很鲜的碎肉,味道非常好。一碗粥不算小的,我一个人就掉了一碗。
吃完之后,傅宁抒就带我回书院,路上有人牵了匹马走过,我见着一眼,忽地想起连诚来。
那日他和我们一块儿出了傅家庄,但没有一道,这会儿不知去哪儿了?
不过我也就想过去而已,那会儿正瞧见街边一个不知卖什么新花样儿的摊子,整个就被吸引了过去,都忘了明儿个还要早起的。
傅宁抒便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不急于一时。我喔了一声,就依依不捨的,和他一起从那摊子前离开。
回去书院时已经不早了,差点儿错过澡堂最后的时段,我赶紧收拾去洗好后,回来也没看上书,就窝上了床。
反正…
这也才第一天,以后有的是时候唸书的,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很快就睡过去了。
而后来,我没对傅宁抒讲起过那日白天的事儿。
不知怎地,就开不了口…
就觉得,还是不要说的好。反正不说,好像也不会怎样,看席夙一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去对傅宁抒说吧
而李易谦还是学生,那样说…本是在背后议论先生的不是,当然更不能让傅宁抒知道。
想了想,我就没再纠结这事儿了。
这学年的课,不知怎地比前个学年要来得紧,考试也多,近一个多月里,几乎是每三天就要考一次。
班上的学生都变得认真起来,以往课一上完,会直接去玩儿的那几个,也开始往书室跑了。
我当然也很认真的,就是…
唔,真的很奇怪,考前都过了至少两遍的,可老是会没考好。
尤其是柳先生的科目…
之前,他还有点儿喊不出我的名儿,到现在都不必想了,直接就喊得出来了,因为每回考完他的科目,他会把我找去,很严厉的骂叨个不停,直问我到底有没有想考过。
当然是想的啊!我也有认真唸的,但柳先生出的卷子,真的不是普通难写——这个话,我压根儿是不敢在柳先生面前说出来的,万一他要骂上一个时辰,那就糟了。
除了柳先生的科目,其他先生们的,其实我考得不算差的…
就算考不好了,文先生和东门先生发卷子时,就说了一句要多努力,还是和和气气的。
林子復则是什么都不会说,总是笑咪咪的,不管考好还是没考好。席夙一也一样什么都不会说,但板着脸发卷子,总让我不禁战战兢兢的。
而且要是他的科目考糟了,那天去书库时,他会要我把考过的篇章再看一次。
一开始,他这么吩咐,还说今天就做这件事儿就好,我就愣住,不禁咕噥,才考完而已呢,这会儿就要看…
席夙一像是听见了,就往我看来,面无表情的,出声说了句勤能补拙。
我呆了呆,连忙诺诺地点头,不再吭声,就坐到桌子另一边,认看的看书。
——就像是现在。
我这会儿坐去平时的位子,无精打采的翻开书。
而另一头,席夙一坐在那儿,正整理着一叠书的散页。
这么过了好一阵,中间谁也没出过声…
其实,自从轮到席夙一接手整理书库后,我和他待一块儿时,一直就是这样的。他每回吩咐完,就保持沉默。
平时在廊上碰见,我对他打完招呼,他也是点个头就过去了…
他总是板着脸,看着就忍不住要怕,但是…我后来想想,和柳先生一比,席夙一真是亲切多了,所以后来也习惯了,不会老是觉着畏惧。
可那次年过完回来,他忽地来问一些事儿,又说了那种话,那一阵子,我要到书库来时,就又不禁忐忑起来,很怕他又要来问什么和说什么。
但幸好,就那次而已,他没再说过和问过。
于是一阵子后,我也就不担心了。
我看了一会儿,姿势就歪了歪,不禁分心起来。东想西想了一阵,不自禁想到了傅宁抒。
早上集合回来,我赶着和李易谦去食堂,揹了书箱就走,忘了和他说一声…我想起来就悵悵然的。
唔,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
肯定…不是在出卷子。
除了莱先生不文考之外,其他先生几乎都考上了一轮,就只有傅宁抒没有,他也不是不给学生考试,但好久才一次。
有一次,我忍不住,就问傅宁抒怎么不考?他说史地这门科,没什么好考的,熟读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是能活用。
我那会儿听得懵懵的,脑子里想不太通怎么才叫活用,就又问他。
——不懂不要紧。
结果…傅宁抒这么说。
不是说要活用么?怎么又说不要紧?我实在困惑,但也没同他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他说不要紧,那就是吧。
倒是,今儿个又考糟,回头给傅宁抒知道,不知会怎么说?
唔,大概一样什么都不说。
和以往一样,夜里在房内,傅宁抒就是看着自个儿的书,不会过问我的功课,得要开口问,他才会理上一理。
所以我每次考差了,他也从来没训过半句。
只除了写字——他督促得很紧,对这个,我可真是想不透。
「…咳。」
忽地,有人咳了一声。
我一怔,望了声音的方向,瞧见席夙一正看着,霎时才赶紧坐正了姿势。
席夙一看着我,半晌才问:「…看完了?」
我瞧了一眼手中书页,含糊的唔了一唔,对着席夙一的视线,不禁低了低目光。
「…有问题么?」
我抬起眼,愣愣的啊了一声,看见席夙一微皱了下眉,就囁嚅的答道:「没问题…」
席夙一便沉默。他看着我一会儿,才又开口,说是若没问题,看完就回去吧。
我喔了一声,就连忙收拾好,揹了书箱离开。
走出书库没多久,远远地瞧见几个人从前方廊路走过。那些人是另一个班的,我和他们不熟,可他们和陆唯安很熟悉。
不知怎地,陆唯安这学年开始,不太和班上的人走在一块儿,老是要去找别班的人,也不搭理陈慕平。
我觉得很奇怪,去问李易谦,他就拉下脸,说是不要去管。
那时丁驹在一旁,他听了,就偷偷地凑来和我讲,说什么因为陈慕平的爹,和陆唯安的爹一直不合,各自有各自的派系,还说什么边防有异,陆唯安的爹就提奏圣上,要陈慕平的爹负责。
我听得实在懵懵然,不过还没问清楚,就让李易谦拉了开。他对丁驹摆出脸色,要丁驹闭嘴,少说有的没的。
丁驹瞪了李易谦好几眼,但也是闭嘴不说了。
「路静思?」
正想着,忽地听见有人喊,我回神,愣愣看向前头走来的陆唯安,他一脸冷淡的样子,停了一停脚步。
「远远地就瞧见你发呆…」
「唯安…」
我脱口,高兴的笑了笑,原来他也有瞧见我呀。本来方才想要喊住他的,可看他和那些人在一起,我心里有些畏怯,就打消了念头的。
「笑什么笑?」陆唯安皱了皱眉。
「因为看见你嘛。」我笑。
陆唯安哼了哼,似乎不想搭理了,就迈步越过我往前。
我赶紧回身跟上,一边问:「唯安,你最近怎么都和…唔,方才那些人走在一块儿?」
陆唯安头也没转,朝前直视,开口道:「我来这儿之前,一直就同他们比较熟悉,走在一块儿也没什么稀罕。」
「可是,你之前都会和丁驹,还有陈慕平一起的。」我不禁说。
「……」
陆唯安脸色沉了一下,我瞧见,连忙噤了噤声,就听他悻悻的哼了一声。我跟着他身边走了几步,心里犹豫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
「唯安,你和陈慕平…」
话还没完,陆唯安就横来一眼,冷冷的打断:「闭嘴!」
我张了张嘴,最后訕訕的闭上了。
「你少管。」陆唯安又说,这次缓了口气。
我听了,霎时咦了一声,脱口:「李易谦也这样说。」
「……」
我这会儿记起来,陆唯安和李易谦之间,也是老死不理会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这样,似乎相互看对方讨厌。
「…唯安,其实他人很好的。」我不禁说。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但就觉得…他俩应该没那么讨厌彼此的,至少两个人都没跟谁过对方的不是。
「…你说谁好?」陆唯安听了,疑惑的看来。
「李易谦啊。」我就说。
陆唯安一怔,立即又一哼,像是不赞同的道:「就你才觉得他人好。要我来看,商人的心思可是最黑的。」
我愣了愣,不太懂陆唯安话里头是指谁…
陆唯安又看来,略微讶异似的,脱口:「你不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摇头,挠了下脸,不好意思的说:「我没问…」啊,好像丁驹家里,还有陆唯安家里做什么,也是不太知道。
可坦白说,班里每个人家中做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清楚。
可不清楚,也不会怎样呀…
反正,都是一块儿来唸书的。
而陆唯安听了方才的话,却似乎更讶异,还皱起眉。「我以为你知道!你怎么不知道?」他瞪着我问。
我愣了愣,茫然的脱口,又说:「因为…我没问嘛。」
「……」
我怔怔的瞧着陆唯安,样子像是愤愤不平似的,陡然就好奇起来了,不禁问:「唯安,那你知道么?」
「废话!」
我愣愣点头,连忙问:「那…李易谦家里是做什么的?」
陆唯安张口,似乎就要脱口时,忽地顿了一顿,他微微皱眉,好半晌之后,只道了一句:「…反正是个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