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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
头仍然昏昏沉沉,我使劲眨了眨眼,视线稍微清晰了些。
嘴里发苦,gg的特别难受。我尝试着活动一下身t,手臂和腿部又酸又麻。
有人走过来。接着,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地板上拉起来。
我勉强支撑住自己。浑身很软,还是没有力气。有水灌进我嘴里,动作很粗鲁,我呛了好几口。但凉水下肚,我慢慢回过神来。
我抬起头,看见面前是老郑。他旁边站着秦淞颜,和几个哥lb亚人。其中有一人jgg强壮,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黑白分明,目光狠戾,一看就是当地帮派的头目。
我看着他们:“郑总。秦秘。费这么大周章把我弄来,是为了什么啊。我这都要辞职回国了。”
秦淞颜脸se有些发白,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我不明白她在怕些什么,真正应该怕的是我才对吧?
老郑弯下腰:“小闻啊。实在不好意思,委屈你。”
看着他皮笑r0u不笑的样子,我觉得也真是够劲了。
“所以您能痛快点告诉我,您是要g什么吗?”我说,“另外,能不能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一个姑娘,您还能怕我就这么跑了啊。”
他笑了笑:“好。你果然是挺伶俐。”挥了挥手示意,一人过来给我松了绑。
我r0u着酸疼的肩膀站起身。老郑悠悠然开口:“小闻,其实你知道,我一直都还挺欣赏你的。论理,你也不过是你公司里一个小兵,我想挖人,本应该给你开个你能接受的价,光明正大地来挖你。但是你和肖为有了那么一层关系……肖为得罪了我,也就只好以牙还牙了。”
“他怎么得罪您了?至于您ga0得跟警匪片似的啊?”
老郑对那几个帮派成员说:“带闻小姐去隔壁的房间看看。”
我跟着他们走出去,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幢独门独院的屋子,使用的是拉丁美洲十年代的房屋建筑方式,砖木结构,用大量白se的茅草装饰内棚顶,房中的桌椅也都是整块沉重的木料雕成,显得粗犷而朴素。
此时是深夜,窗外亮着灯,灯光照亮的区域能看见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两侧种着一人来高的玉米苗,是这边的大庄园里常见的景se。再远些,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此偏僻的地方,可以几乎肯定不用担心被找到了。
一个人打开了隔壁的木门,门带着沉重的声音打开,吱嘎一声响。里面的光线昏暗,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闻小姐,进去看看吧。”老郑说。
我走进去,看见房间正中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反绑着一个瘦削的中国男生,垂着头,脸上和身上都有血迹。
“你认得他吧,小闻。”老郑走到我旁边,“刘洋,我之前的助理。他可没有你对肖为那么si心塌地,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把我给卖了。”
刘洋听见人声,吃力地抬起头。我看见他的脸,被吓了一大跳。他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鼻梁和嘴都被打得皮开r0u绽,一张脸肿得不成样子,眼睛变成了紫黑的瘀血里两道细缝。若只是南疆重工公司里的事务,何至于老郑对他下这样的黑手。所以,他肯定是触犯了老郑的私人利益,而且是非同小可的那种。
“不管怎么说吧,”我对老郑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跟肖为都分手了,您抓我过来也没用啊。是肖为得罪的你,你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
老郑笑了:“是吗?那我们来做个实验吧。同甘没有什么意思,共苦才能t现出是不是真ai嘛。”
他拿出手机,拨通。只响了一声,电话就通了。
我听见肖为的声音。
“您是哪位?”
老郑换了西班牙语,不紧不慢地说:“肖先生,我们奉劝你不要报警。否则,你就等着在排水g0u里去打捞闻小姐的尸t吧。”
“你们要什么?”
“你去准备80万美元现金。现金准备好之后,给这个号码发一条消息,之后我们再谈如何交接。你应该了解哥lb亚人的作风,不要胡乱进行你没把握的尝试。”
一旁的秦淞颜听见他这么说,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嗓音:“你答应了我不动他!”
老郑没有理她,只是摆摆手让人把她拉开。
“我怎么知道闻小姐现在是安全的呢?我需要和她通话。”肖为的声音仍然很平和。
老郑把电话放到我耳边。
“肖为。”我开口。
我没有觉得自己害怕。可是那一刹那,我的鼻子还是酸了。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他问。
一滴眼泪从我的脸颊滑下来。我小声说:“没有,我还好。”
“你别担心。”他说,“我马上去筹钱。哥lb亚中企也多,这个钱不难筹。”
“可是……”我刚想暗示他,电话马上被老郑拿走了:“你知道她安全了,那就赶紧按照我们说的做。三天以内拿不到钱就撕票。”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她持公务护照,你们也尽量不要把这件事发酵成外交事件。”
老郑挂断了电话。肖为居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问,晃晃手机,笑了一下:“现在就让他知道是我,那我可就太被动了。”
秦淞颜想挣脱钳制住她的那名帮派成员,却被sisi按住,动弹不得:“郑先明你混蛋!你在乎那80万吗?!你答应了我不会动他的!”
老郑看向她,好像听见什么很滑稽的事情:“我答应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吗?”
他看向我:“你看,有些事情,得验证才知道。肖为果然还挺在乎你。就算他不在乎,你也有用。”
“你到底要g什么?”
老郑看向那个一脸狠戾的头目:“桑托斯,要不要把我们的货给闻小姐看看?”
桑托斯点了点头,打开一面壁柜,从里面拿出一小袋白se粉末。
这是毒枭横行的哥lb亚。多少影视作品都在这里取材。
不用说都知道这是什么。
“我要肖为帮我把这批货运到巴西。”老郑说,“当然,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只得麻烦你和刘洋人r0u运一趟了。”
我明白他说的人r0u运毒是什么意思。
毒品装在密封的塑料袋里,然后用人的sichu、肠道作为藏毒的地方。很多不发达国家的妇nv儿童都被这么b迫着成为运毒工具。
一旦塑料袋在t内破裂,就必si无疑。
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灰白的微光从窗户透进来。
我未曾合眼,也丝毫不觉得累。时间的流逝和t能的消耗都失去了存在感。
商务处的参赞、武官,还有好几家中企的负责人都赶了过来。财务张总监也吩咐同事们四处去筹钱。
华讯科技的吴总走到我身边:“老肖,去休息一会儿吧。你都熬了一夜,这么ga0,身t要出问题的。哥几个都在动用关系帮你,你别太着急。”
我摇头:“不,我在等一个电话。”
他叹口气:“我们厨师做了点粥和小菜,我给你带过来了。你多少吃点儿。”
“没关系,我不饿。”
8点半,我的手机响了。是罗德里格斯。
“肖,你托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将军,您说,我在听。”
“机场那边,有人注意到闻小姐被人带走。我们查了机场的监控录像,劫持闻小姐的车辆往西边的高速公路走了。但那边的监控不多,越远越偏僻,无法追踪到他们的后续位置。”
“我能和您见个面吗?有一些东西我想给您看看。”
“可以。告诉我见面地点。”
没过多久,一辆加装了防弹钢板的suv停在华讯科技的后门。罗德里格斯本人并没有下车,而是他的保镖拉开一侧车门:“肖先生,请上车。”
吴总他们想要跟过来,却被保镖拦住:“将军只见肖先生一个人。”
“老肖,你要单独跟他走?”吴总问。
我明白吴总的意思。一个秩序混乱的国度,怎么能保证罗德里格斯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但我决定还是相信他。
我对保镖说:“门外可能有盯梢的人。”
他回答:“我们采取了些措施,他们暂时离开了。”
我上车。罗德里格斯果然不在车里。
车子七拐八绕,开到92公园。开放式的环境,大片的绿地,约几十年树龄的粗壮赤榕,挡住了直s而下的yan光,在草地上形成片片细碎的光斑。公园的长椅上有不少人端着咖啡闲适地休息,周围有几家咖啡厅和餐厅。
保镖引我走进一家非常狭小的咖啡厅。这里的桌子都是很简易的那种小塑料桌,一脚就能踢翻的那种。吧台的酒保在做咖啡,端给我一杯。
咖啡厅的卷帘门被拉下,光线顿时变得格外暗。罗德里格斯从后厨走出来:“肖。”
“将军。”
“这里是个可靠的地方,说话方便。”他说,“不过,一般来说,这里的绑架案多为图财,不为害命。如果你们筹到足够的钱并且在约定的时间给对方,闻小姐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之前给了他不少好处,但他仍然并不想过多地动用资源投入到这种事里。他的根在哥lb亚,自然不希望为了外国人和当地的帮派势力产生正面冲突,对家族和私下的利益分配产生什么影响。
“我怀疑,这事是郑g的。”我对他说。
“郑?”他笑了笑,“虽然郑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但不至于去做绑架闻小姐的事吧。”
我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的东西,是郑的助理私下给我的。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上那个小伙子。”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打开信封,拿出里面一张叠起来的纸,把它摊开。
那是一纸收据。上面短短的几句话,老郑以私人名义向一家公司转了笔钱,底下是双方的确认签字。
“这是什么凭据?”他问。
“将军,您总不至于不记得,桑托斯这个姓氏吧?”
罗德里格斯的眼角ch0u动了一下。
他仔细辨认着签字的笔迹。
“罗密欧?桑托斯?卡贝略?他还活着?”
“没错。我想,应该就是他。”
罗德里格斯浓密的灰白眉毛紧紧蹙在了一起。
“前段时间,有人向我介绍了一个绿宝石矿的项目。当时我见到了他本人。这个项目看似规范,但我们实地去考察了一下,结果发现那是一座产量非常贫瘠的矿,根本不可能获得所承诺的收益。之后,郑的助手私下给了我一些材料,我本意是想抓住老郑挪用公司款项g私活的证据,却发现了这个。紧接着,闻卿就出事了。您不觉得这都太巧合了吗?”
罗德里格斯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十五年了……卡贝略家族的小儿子,也终于找到了……”
十五年前,罗德里格斯还未得势,在政治斗争中被对手暗算,进了监狱。他的对手是卡贝略家族,两个家族当时在哥lb亚毒品交易的市场各居一隅,罗德里格斯入狱后,卡贝略家族一不做二不休,追杀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和大nv儿在一次jg心策划的枪击案中丧生,唯有一个儿子幸免于难。罗德里格斯出狱后顺风顺水,坐上国家权力中心后,对卡贝略家族展开了报复。主要成员要么被杀,要么入狱,也只有当年家族未成年的小儿子罗密欧侥幸逃脱。不知所踪。
罗德里格斯也因此事再不涉足毒品交易的利益圈。然而,现在看来,罗密欧却重c家族旧业,混得风生水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涉及到老将军的旧仇,他是不可能对我施以援手的。而现在,纵使被绑架的人和我没关系,他也一定会去拔掉这根眼中钉,既是除去心头之患,也还能在他的政治成绩里添上光彩的一笔。
他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动用我的资源来调查。罗密欧肯定会有一个正轨实t在明面上帮他洗钱,应该就是涉及到绿宝石开采的矿业公司,我会去查。至于闻小姐的事,你们仍然还是准备好现金。之后,我会叫人在现金里放置一个追踪器,获得定位。”
“谢谢您的帮助。如果能够成功救人,我们公司还会另行感谢您。”
“这既是帮助你,也是帮助我。”他说,“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在那幢木屋里的我,逐渐感到浑浑噩噩。
那天,我被老郑重新带回到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关起来。光线不再变化,我坐在小床上,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我现在又是在第几天。
我还能见到肖为吗?
我觉得,人总是有一si的,这没错。但是我,并不想就这么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这片陌生的大陆,还是以一种丝毫没有尊严的方式。
老郑和桑托斯既然什么都让我看见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到钱以后就轻易放过我呢。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开始思考,我的遗嘱要怎么写。我记得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去听过一个着名学者的讲座,他说,我认为每个人,每年都应该写一份遗嘱。在写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东西。也许你一直执着而焦虑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那时候觉得,这种做法有点沙雕。但是现在,我头一次开始严肃思考遗嘱的时候,我才发现,好像他说的真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也没几个存款,就无所谓遗产继承不继承的问题了。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我妈。如果我真的有点啥事,那我妈怎么办啊。
肖为会管她吧?我觉得我或许可以把我妈托付给肖为吧?她一定会很伤心。但是……这都是我那时已经没法控制的事情了吧。我想告诉肖为,多陪陪我妈,盯着她让她保重身t,尽量不要把自己ga0垮掉……
想到这里,我觉得很难过。我想,我好像真的只能把这件事托付给肖为。别人都不可以。
门打开一道缝隙,一只手推进来个盘子,里面是一小团黑豆米饭,一点炸香蕉片和一杯水。
每天的饭我都会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是那么想放弃希望。
看守来收盘子。我对他说,我想去洗手间。
他不耐烦地把门打开。这几个小房间外面有个共用的厕所,很破。
我拧开水龙头,把手上的油腻洗掉。
另一侧是老郑的房间,类似于主卧。我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声音越来越大,秦淞颜怒气冲冲一把推开门,又重重摔上。
我看见她,她憔悴了好多。披了件针织衫,头发散乱着,眼圈还有点红。
老郑跟出来:“淞颜,你g嘛发那么大的火?咱俩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
“好好商量?你跟我好好商量了吗?我说了,前面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们一开始说这是个矿业项目,让我拿着去找肖为,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保证项目收益率,保证不会动他,现在肖为和你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淞颜,我也没说一开始承诺的收益不给你啊。这事如果办成了,该给你的那还是你的。你现在这么歇斯底里的,何苦呢。”老郑递给她一杯水。
“我说了,我不想呆在这儿。你让我回去!”秦淞颜伸手一推,杯子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老郑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淞颜,别跟我耍大小姐脾气,没有用。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也别跟我重复强调你的爹娘老子,莫说他们都退休了,这是在哥lb亚,那些职务头衔,也没有用。”
秦淞颜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了恐惧。
“我现在只想走,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走?”
老郑没有回答。门一声轻响,他应该是又进屋了。
秦淞颜双手捂住脸,浑身微微发颤。说真的,我觉得她很可怜,很凄楚。
也许她一开始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没有料到面对的这群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都被困在这里。
明天会怎么样,不知道。
晚上,下雨了。
雨点唰唰啦啦地敲击在屋顶上,有些失修的地方开始往下滴水。
我听见隔壁关着刘洋的房间传来钝器殴打的沉闷响声,还有惨叫声。老郑的手真的黑,每天都要折磨刘洋一次。我没有再见到过他,我也不敢再看见那张被打得全无人形的脸。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老郑对秦淞颜做了什么。我听见门外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在绵绵不断的雨声里,显得有些瘆人。
天还会亮吗,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房间门被打开。一只手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是桑托斯的手下之一。
“跟我们走。”
我被蒙上眼,接着,被推搡上一辆车。
这是闻卿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
所有同事的jg神都很紧张,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有事的话轮班回公寓。筹来的钱都锁在财务的保险柜里,还雇了一辆防弹车停在车库。
晚7点,我接到了罗德里格斯的电话,他告诉我,今晚他的人去找我,给赎金安装定位设备。
我给张总监打电话,让他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们到了没多久,行政小陈也气喘吁吁跑进会议室,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最后两万。总算是齐了。找一个华人餐厅的老板借的。”
80万美元现金,一叠叠绿票子,满满当当地码在保险柜里。
我拿出一叠揣进口袋,吩咐张总监把保险柜和办公室都锁好,准备好能够装下这么多钱的行李箱,然后,坐在公司门口ch0u烟,等罗德里格斯的人。
8点钟,他们准时出现了。我以为这场景能跟美剧似的,大家也是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结果是两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格子衬衫的技术宅,一人手里还拿了个热狗,显得也不是那么严肃。
我想,或许我也该放轻松点儿。
安装定位设备的过程也没那么复杂。一枚像是小芯片的东西,埋在那一沓美金里。
他们走后,我把那一沓美金放到皮箱的最下层,然后一层层把钱放好,给那个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钱已备齐,请告知交接地点。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是另一个号码。
“钱筹齐了?”
“是的。你说交接地点吧。”
“好,今晚11点,在5号高速公路至塔奇拉县的出口处交接。如果你们带警察过来,就抱歉了。”
“我们没有报警。但你们必须保证闻小姐的安全。”
“少废话,11点准时到。”对方挂断了电话
我跟使馆通了话,告知大使和参赞现在的情况。使馆的意思也是人员的安全第一,尽快完成交接。
我让行政主管召集了所有同事到会议室。大家知道要去送赎金,神情都很凝重。这种事,没有人会愿意去的。
“我开车去送赎金,但是需要一个同事跟我一起,以防万一,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家里。”我说。
“肖总,那我跟您一起去吧。”小陈说。
我们开了防弹车。往市外走的路上,基建条件逐渐变差,有的路段上路灯都被损坏了,只能看见车灯范围内的一小片路面。就好像文明和秩序被我们抛在了脑后,扑面而来的是未知和荒蛮。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化不开的黑暗突然被两道光柱点亮。我们已经接近塔奇拉出口,对方的人看来早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我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拨通那个号码。
“我们已经到了。对面的车辆是你们吗?”
“是。看见你们了。把车门打开,慢慢下车。不要乱动。”
我和小陈下车。我轻声嘱咐他站在车的另一侧,尽量挡住自己。
有一人走过来,手上果然拿着枪。他看见小陈,问我:“这是谁?”
“我的一个同事。”
他对亚洲面孔倒是没什么忌惮,晃晃手里的枪:“去拿钱。”
装着现金的皮箱放在车后。我说:“我需要确定闻小姐是否安全。”
那人朝另一辆车打了个手势,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被推搡着从y影中走出。是闻卿,被蒙着眼,嘴上也被胶布封住,但看她的走路姿势,好像没有伤到哪里。
我轻声叫她:“闻卿?”
她听见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肖为?”
那人用枪指着我:“现在,去拿钱。”
我打开车后盖,取出装着钱的行李箱。
“把箱子放在地上。”他说,“放在我们两人中间。”
“先放开闻小姐。”我回答。
他挥挥手,闻卿被松开,蒙在眼睛和嘴上的布也被揭掉。晚风习习,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被风吹起来。
但是她没有朝我走过来。她大声喊。
肖为,快跑。
几乎就在同时,我听见了一声枪响。清脆的爆裂声,震得我耳膜一阵生疼。子弹打在我背后的车上,我本能地闪避,摔倒在地上。混乱中,几人冲上前拉起我,冰冷的枪管抵住我的后腰。
我被极其粗暴地塞进了他们的车后座,接着,我听见一声尖叫,是闻卿。她也被塞进了后座狭小的空间,就在我身边。
那几人也跳上车,车子载着我们呼啸而去。一切不过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
而那只装了追踪器的赎金箱子,也静静地躺在了车上。
路况不好,再加上车速很快,我在车厢里被颠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几乎飞起来撞到车顶。
肖为的手腕被他们用塑料的绑扎带捆住了,但他仍然想尽力用身t护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贴在他旁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突然就很安心了。
尽管不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自己来?”我在他耳边问。
车厢里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低声说:“我会傻到觉得只要交钱,老郑就能放过你吗?”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手还疼不疼?”他问。
鼻子有点酸。我使劲x1了x1:“不疼了。”
我们重又被带回那座房子。他们推搡着我们下车,肖为挡在我身前:“我们自己走。你们不要动手。”
我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老郑慢悠悠地下楼,手上还端着一杯酒。
肖为笑了笑:“郑总。真是好兴致。”
“这地方外面热,屋里冷,有点风热感冒。喝点酒嗓子舒服点。”老郑咳嗽了几声,“这两天折腾的,没一刻消停。”
“自己喝这么好的酒,不给我也来一杯?”
老郑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瓶给他倒了半杯:“你小子,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想着蹭我的酒喝。”
一人上前把我们手上的塑料绑扎带解开。肖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不错啊。十八年的?”
“你还挺识货。”
“我这两天没联系上秦淞颜。她和你在一起?”
“没错。她是和我在一起。别说,你还真有两下,也不知道你给这些nv人灌了些什么汤,个个都对你si心塌地。萧邦和劳力士我给秦淞颜送过多少,也没见她给我个好脸。”
“钱也都给你了,”肖为朝放在一边的皮箱抬抬下巴,“行个方便,把人放了吧。咱们都是中年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你闺nv不是准备去加拿大读书么?犯不上的。”
老郑从鼻孔嗤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些?80万现金,你想让我放几个人?人就这么不值钱?”
“那你想怎么样啊。”
老郑还没说话,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桑托斯快步走进来。
他的面se不善。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每转动一下,都让人打心里升上一阵战栗。
老郑也觉察到他的心情不佳,放下杯子:“怎么了,桑托斯?”
桑托斯y沉着脸,拿起桌上的酒瓶,也没往杯子里倒,直接对嘴灌下一大口。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角:“钱拿到了?”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能看出来,老郑对桑托斯有畏惧,还不是一点。
老郑点着头:“拿到了。”
“你让他帮我们做的事情呢?跟他说了没有?”
老郑赔着笑脸:“人刚带回来,还没来得及谈。”
桑托斯用西班牙语骂了一句脏话。
“我的公司账户被银行锁了,你倒有心情在我家里喝酒。”
“被银行锁了?怎么回事?”老郑吃惊地问。我看见他头上冒出一层油汗。
桑托斯挥挥手:“银行说是什么taade系统问题。”
桑托斯的几个手下显得也很紧张,大气不敢出。像这种涉毒的帮派,多半不把人命当命。老大发火,ga0不好他们也要受牵连。
他回身指指肖为:“你,等会去和罗德里格斯通话。我知道你们背地里有不少来往,你告诉他,在塔奇拉边境开个口子,放一辆卡车进去。这边的军官大多数是他的老部下,他说话有分量。”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你要运的肯定不是矿石吧。”
桑托斯笑了,目光却更加y沉。
“少废话。要么,你帮我把货运过去。要么,就让你的nv人们去委内瑞拉,或者巴西。”
我耸耸肩:“我倒是想帮您啊。桑托斯先生。但我之前见罗德里格斯的时候,他给我看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