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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顾沉默了许久才冷淡开口,“自然是有用处。”
卫风龇着牙恶狠狠地瞪他,“那你……为什么……不早来?”
江顾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他应该有无数种说辞来应付这只小畜生,毕竟他脑子不好使一哄就好,甚至还能用些手段再让他死心塌地,但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竟让他回答不上来。
“你肯定……觉得找我……不划算……所以就决定……不要我了。”卫风脸上凶相毕露,几乎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杀性。
可却有一连串小夜明珠砸到了江顾的手背上。
明明夜明珠没有温度,但江顾还是被烫得蜷了一下手指。
见江顾默认,卫风怨气更甚,他恶狠狠地咬牙质问:“松绥楼……你还推我……进碎片旋涡……为什么……不抓住我?”
江顾的袖子被夜明珠砸得噼啪作响,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
他神情冷淡地看着卫风,言简意赅:“忘了。”
卫风被噎住,他愤怒地操控着鬼纹想要攻击江顾,声音嘶哑道:“是你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这个师父了!”
江顾目光一顿,声音冷淡道:“随便。”
卫风的鬼纹张牙舞爪,但更像在虚张声势,江顾拿着离火绳一捆将人镇在了法阵之中,卫风反应过来之后瞬间血红了眼睛开始拼命挣扎,但他身上的伤太重,根本挣不开江顾的桎梏。
江顾将他翻了个面,眼也不眨地将匕首没入了他的肩胛骨,但那锁链年久日深缠进了经脉中,哪怕十多个止痛的法阵依旧无法抵消剧痛,卫风的手臂、翅膀和鲛尾都被法阵固定无法动弹,唯一能动的脖颈也被江顾用膝盖死死抵住,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嘶吼出声。
江顾下手稳准狠,却又仔细地将那些锁链从经脉里抽离出来,因为年岁太长,江顾不得已用自己的几片元神护住卫风的经脉,这对修士而言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显然在望月大陆没人会为了只畜生这样做。
“疼就出声。”江顾说。
卫风的手指深深刺入了石壁中洇出血来,像是跟他赌气一般,硬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江顾猛地将那条已经长进骨肉里的锁链抽了出来,卫风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江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如法炮制,又将他另一边肩胛骨里的锁链抽离,而做完这些,卫风已经疼得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顾往他肩胛骨上不要钱似的糊上了草药和符纸,又加了数十个疗伤的法阵,才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张嘴。”
卫风紧咬着牙关瞪他。
江顾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下巴,倒进去了几瓶丹药,给他合上嘴时猝不及防被他咬住了手腕,刺痛感传来,血瞬间洇满了卫风的牙齿。
江顾甚至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口腔中被温热的舌头舔过缠绕,“……松嘴。”
卫风不仅不松,还故意用力,獠牙抵在江顾的腕侧,蠢蠢欲动。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咬断江顾的手腕,哪怕现在只是破了层皮。
江顾想抽他一顿,但瞥见他脖颈和肩膀上的伤和满身的疤痕,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压下,费了些功夫才迫使他张开嘴,冷着脸将他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用符止血,又用灵力疗伤后才包扎住,等他抽出空来去处理他羊角上的锁链时,又被卫风咬住了袖子。
他没搭理,手上动作未停。
“我都快……忘了……”卫风咬着他的袖子耷拉着脑袋,闷声道:“伤口能……包起来。”
江顾准备抽锁链的手顿住。
夜深人静,月朗风清,山间树影幢幢,阔别重逢的师徒一坐一站,中间隔着模糊的血肉和时间,寂然无声。
黯淡滚烫的夜明珠不知何时落了江顾满袖。
风月无心(九)
卫风身上的伤有新有旧, 江顾先处理了那几条碍事的铁链和新鲜的伤口,而后将目光落在了他断了的鲛尾上面。
江顾并不喜欢鲛人,黏腻冰冷的鳞片总是带着海水的咸腥,但在他记忆中, 卫风的鲛尾长满了圆润闪亮鳞片, 因为年纪尚小,腹部的鳞片总是格外柔软, 尾鳍在水中摇晃像极了银蓝色的缎带, 有时会灵活地卷起贴到他的小腿上, 而后整条鲛都会缠上来。
而不是现在这样从中间断开, 黏连着皮肉勉强长起来,没有了在水下会发光的鳞片,只剩狰狞凸起的肉粉色伤疤,密密麻麻让人看着便会生理不适。
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了丑陋的断尾上,卫风瑟缩了一下, 却没能卷起尾巴, 江顾从他的小腹顺着骨头摸下来,明显摸到了断裂的空缺。
“谁挖的?”他问得平淡。
卫风语气生硬道:“忘了。”
江顾撩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 卫风直勾勾地盯了回去, 见江顾不说话, 声音嘶哑道:“你少……假惺惺,要是有用……你也挖。”
分明是狠话,却因为带着哽咽无端让人觉得委屈,像在故意闹脾气。
江顾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手中的匕首一翻直接钉入了他的断尾处, 卫风吓了一跳,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屏蔽痛感的法阵盘旋在伤口处, 殷红的血浸满了江顾的手指,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划开了卫风的皮肉,摸到了他的断骨,卫风在阵法中挣扎不了,带着怒意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听江顾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卫风冲他呲牙,趁江顾不备细长的舌头缠到了他的脖子上,而后骤然收紧将人卷到了自己面前,江顾猝不及防,整只手掌往前一滑撑在了他的小腹下。
卫风整个人一僵。
“再乱动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江顾压着怒意,神色阴沉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怪物。
卫风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故意用自己血肉模糊的鲛尾贴上他雪白的衣裳,让黏腻的涎液沾染他的脖颈,肮脏的污渍和咸腥的气息无处不在,不过是一拉一扯,方才还干净高高在上的仙人就变得乌七八糟。
卫风很满意。
他慢吞吞地松了舌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顾的动作,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用幽石捏出鲛尾的骨锥,又精准地填在了自己空缺的尾巴处,然后动作粗暴地合上鲛尾的皮肉,用裹满药汁的布条将他整条尾巴都缠绕了起来。
他试了试,尾巴勉强能动些许,就被江顾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