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合

暖冬(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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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个念头:去看看吧,看看他si了没有,那么好的一身皮r0u可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瑞秋将仅剩的几个y币、一盒火柴、一支烟斗和一包烟草全都带在身上,烟草本就品相不好,再加上有些受了cha0,更是卖不出去,但瑞秋珍惜自己的每一样财产。

半鹿少年的身上铺了一层霜,脸冻得乌青,瑞秋以为他已经si了,但是脸颊还是柔软的。

“你……”少年睁开眼,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

这样的一双眼,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会让人产生一种正在被深情注视着的错觉,瑞秋莫名红了脸。

蓄积在嘴边的“我来看看你si了没有”莫名变成了“我是来救你的。”

弗雷德虚弱得没有力气防御,不管心理上多抗拒人类,生理上还是无法抑制求生的yuwang。他甩了甩短短的尾巴,眼里似乎有晚秋的雾气。

“真的吗?”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软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瑞秋一开始没打算救他,她还没有无情到可以漠视这样真切的眼神。她认命地去查看捕兽夹,w垢、血迹和铁锈粘连在一块,伤口处有一gu腥臭,瑞秋本想动手掰开捕兽夹,她突然想到什么,把篮子里的烟斗拿出来,回忆着丈夫的手法,r0u好烟草,受cha0的烟草不易点燃,她费了好大劲,烟斗里才看见火花。因为以前看到受伤的男人会用烟草压制疼痛,她想这对半鹿少年也许也管用。

“你ch0uch0u看这个。”

弗雷德将信将疑地接过模样奇怪的木斗。“这东西怎么用?”

瑞秋粗暴地将滤嘴cha|进他的嘴里。“现在,x1一口气,再吐出去。”

“咳咳、咳。”一gu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他不住地咳嗽。

还没等他从这奇怪的味道中缓过神,蹄子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浑身战栗,这时候,那种奇怪的味道似乎成为一种慰藉,弗雷德情不自禁地ch0u了一口又一口。瑞秋知道这种时候必须一鼓作气,她费力地用双脚踩在捕兽夹的两端,掰开了着有些生锈的捕兽夹。等她终于取下捕兽夹,少年的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身上的肌肤犹如抹着蜜蜡的大理石。

他的嘴唇yan红。“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我的同伴力气b你大得多,他们对这个东西都束手无策,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改良版的捕兽夹,为了防止野兽力气过大而逃脱,底下增加了一个开关,如果没找到开关,除非用暴力把捕兽夹ga0断,不然弄不掉它的。”

瑞秋看到少年的脸se又冷下去,很识趣地闭了嘴。

尝试着牵动了前蹄,弗雷德倒x1一口凉气。

少年的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水珠,模样惹人怜ai得叫人想把他一把抱进怀中,虽然就t型而言这个愿望不太现实,瑞秋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荒诞,便用手轻抚他的鹿背。皮毛有些毛躁,大概是因为被困了这么多天的原因,0上去总感觉有一层灰。少年瘸着一只蹄子缓慢向前走。

“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的同伴。”

“鹿群早就迁徙到另一个地方了,你能找到路吗?”

坦白而言,弗雷德不能,每一年他们迁徙的地方都不是固定的,半兽人之间还有领地的争夺。

“难道要我留下来等si吗?”

弗雷德最终采纳了瑞秋的建议,找个洞x过冬,等来年春天再回归兽群。

到底是年轻健壮的半鹿人,弗雷德恢复得很快,可惜当初耽搁太久,他的蹄子有些瘸。不知怎的,瑞秋却隐隐有些高兴,他的腿,她的背,他们是平等的,残缺让两个孤独的人靠得更近。

难得的yan光明媚,弗雷德身上积了一层灰,瑞秋提出带他去湖边洗澡。她以前饲养过马,因此还带了为马刷背用的大刷子。湖水冰凉,但却清澈见底。弗雷德站在浅水里,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瑞秋的服务,她用刷子仔仔细细地刷g净他的鹿身,但是腰部以上的部位,也就是长着人类肌肤的部位,显然不适合再用y毛刷子粗暴地对待。瑞秋有些犹豫,弗雷德不耐烦地睁开眼。

“愣着g啥?还没洗完呢!”

“接下来的地方,你自己洗吧。”

瑞秋刚刚的服务毫无疑问让弗雷德很享受,自由散漫的半鹿人哪会放弃享受的机会,他抓住她的手,自己半跪着,让她接触自己紧密的肌r0u。

兽人不怕冷,起码没有人类怕冷,在水里站了这么久,弗雷德的身躯还是温热的,热得烫伤瑞秋的手。瑞秋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健壮有力的r0u|t,她的丈夫长着一身虚浮的肥r0u,而这种微微坚y而带些韧x的肌r0u让她着迷。她顺着流畅的肌r0u线条,情不自禁开始抚0起来。湖水很冰,弗雷德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当那双和湖水一样冰冷的手触碰到他身t的时候,他的尾巴躁动地甩了甩,很奇怪的不同寻常的感觉,不同于她之前按部就班完成一项工作,此刻她的触碰仿佛是有生命的实t,大概类似于数千只切叶蚁在他身上迁移。

因为常年从事粗活,瑞秋的手算不上细腻,手背留着些gui裂的痕迹,手心全是厚厚的茧。与她相b,半鹿人的肌肤光滑紧致而富有弹x,深深浅浅的g0u壑启发起人探索的yuwang,她的手来到他的x膛前,费雷德有一副很漂亮的锁骨,jg致对称而不失力量感,一直延续到肩头。

当她捧起湖水从他头顶浇下,费雷德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那是一种舒适到了极致的哆嗦,光影和清水都顺着头顶倾泻而下,有那么一个瞬间,瑞秋的脸庞宁静得宛如自然nv神。

好不容易结束清洗的过程,瑞秋的身t有些僵y,她踩着河岸的石子刚想往后退,但脚下的石子之间有些空隙,她一没留神,整个人向前跌去,即便弗雷德扶住她,瑞秋半个身子还是被打sh了。她是确确实实的人类,冬天的湖水对她来说太冷了,如果这样回去一定会生病的。

费雷德皱着眉打量着眼前不住打寒颤的nv人。“你很冷吗?”

“我们先回山洞。”

nv人这个样子肯定走不快,费雷德没有犹豫,半跪下来。“我载你回去。”

瑞秋见过骑马的高高在上的将军,坐在马车里的优雅婀娜的名媛,但是坐在半鹿人背上,她既没见过,也没感受过。这种感觉仿佛置身童话,她的身t很冷,寒冷犹如冰冷的刺刀,一下一下切割着她的双腿;但是她的心很烫,是一种被注入全新活力的滚烫,一口往外冒着热气的温泉泉眼。

山洞

回到山洞的时候,瑞秋的腿都快冻僵了,她僵y无b地从费雷德背上趴下了。

“你还好吗?”

“我很冷。”

她的脸是枯叶一般的青se,弗雷德见过部落里被冻si的幼崽,他们脸上也是这种颜se,他有些焦急地拱了拱自己的一对鹿角。

“费雷德,你能出去捡一些g柴吗?我想生火。”

“知道了。”

这个季节,在森林里找g燥的枯枝落叶并不困难,弗雷德很快就捡够数量。瑞秋奄奄一息地靠着岩壁,她双手哆嗦却又熟练地点起火,火光将她的脸照得斑斓,从口鼻之间呼出的热气朦胧了视线。说不清什么感觉,费雷德眼中的瑞秋此刻犹如这火焰一样微弱,半兽人没有人类的花花肠子,他觉得自己可以给瑞秋带去温暖,他便这样做了。

身侧的热源隔着衣物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热量,瑞秋颇为惊讶地打量着半鹿少年,经过洗涤,他的身t像是神像那般不可亵渎,偏偏这神像又带着人世间的柔软和温度。她稍稍放松了身t,将自己的重心转移到弗雷德的身上,山洞里的空气还是很冷,火光只能驱逐最表层的寒冷。

“弗雷德,你知道吗?我丈夫si的那天,天气也是这样寒冷。我碰到他身t的时候,感觉他的血ye都快结冰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弗雷德有些愠怒。

瑞秋依旧自顾自说:“我讨厌冬天,似乎只要意识清醒着,就只剩下寒冷,每天从寒冷中入睡,从寒冷中清醒……”

她突然被重重地拥入半鹿少年的怀抱,他身上散发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你听我说,你不会si的。”

有力的、健壮的怀抱,令人无法挣脱的怀抱,瑞秋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安,她的双手悄悄回抱住少年的躯t。在这火光之中,在这岩壁之下,在这荒芜的寒冬之上,在这抱拥之中,她的心,渐渐渐渐,复苏了,好似萌芽冲破泥土禁锢般的一种su麻感袭击了她全身,也许是被冻出了幻觉,瑞秋抬起头,颤抖着吻向少年的唇。她的姿态是那么虔诚,脖子上仰呈现一条很优美的曲线,脸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和一些细纹,但弗雷德全身僵y,他惊恐地发现他丧失了对自己身t的掌控力,他原本可以躲开这一吻,但是他的身t不想。这么说未免太虚伪,弗雷德反应过来,他的的确确,是渴望这个吻的。

半兽人在这方面一向很坦诚,瑞秋将衣服脱下来垫在身下,因为有b衣服炙热的东西围住了她,她的身t相b半鹿人而言简直娇小得宛如幼崽,她匍匐在他身下,学习着野兽爬行的姿势。弗雷德的下半身是毛绒绒的,这让瑞秋产生一种被野兽侵犯的错觉,这同时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感觉。

“你相信神灵吗,弗雷德?”

“我只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我为什么感觉好像到了天堂呢?”

日出

他们度过一个愉快而幸福的冬天,冬天是如此寒冷,却也让两颗残缺的心如此靠近。

瑞秋

b起续写波澜壮阔壮丽华美的情节,划上句点显得如此轻而易举而微不足道。

“在那个冬天,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冬天以后呢?还有春天、夏天和秋天,故事书从来不提及后面发生的事。可无论如何,对于瑞秋而言。回忆起那个冬天发生的一切,她时常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短促而甜蜜的美梦。

她在回家的路上见到过弗雷德几面,他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样游离在人类世界的边缘。

“弗雷德,离开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明白,为何我们明明深ai着彼此,却不能在一起。”

“你来的目的是带我去你的部落吗?”瑞秋抚着他的眼眶。

弗雷德的蹄子不安地跺了跺地面。“我的同伴,他们都愿意接受你。”

她的手垂下了,瑞秋苦笑着:“你不必明白,你也不会明白。”

为什么要她融入他们,而不是他来配合她呢?

“弗雷德,我承认我很ai你,但是我更愿意像一个人类那样活着。”

她受够了如同水中浮木一样游离而居无定所的日子,瑞秋从小生活并不富裕,她的家庭为了减轻负担将她早早许配给她的丈夫,她丈夫活着的时候不曾带她有一分好,后来跟弗雷德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快乐,但身为人类的瑞秋在半兽人之中并没有立足的资本,仅仅靠着弗雷德的疼ai和守护,在异族中夹缝求生?

瑞秋的眼泪都要流g了,可是她不敢,可是她不能,能不能在她脑海里始终b想不想享有优先权。

夏天过去之后,弗雷德再也没出现过,之前他还会偶尔偷偷过来暗地里帮她忙。激情褪却之后的感觉显得如此瘠薄而苍白,他们的故事犹如纸上灿烂多彩的油画,可油画是经受不起风吹雨打、承受不住重量的。

冬天来临之前,弗雷德终于又现了身。

“瑞秋,我和我的同伴要离开这里,寻找别的地方过冬,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他的双眸低垂,密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y影。

瑞秋刚g完一天的农活,强撑着疲惫,她说:“对不起,弗雷德。”

瑞秋刚想关上木门,只听见弗雷德又喃喃道:“也许、也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很抱歉,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在生活的c劳之下,离别,也许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困难。

弗雷德和同伴一起迁徙到温暖的草原过冬,瑞秋则在冬天患上了肺痨,这对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几乎是不治之症。每次呼x1于她而言都是一次沉痛的折磨,瑞秋陷入时时刻刻的窒息感中,家里的柴火烧完了,她没有力气出去捡柴枝,破了几个口的屋子透着冰冷的风。

她想起弗雷德,她躺在床上平静地回忆起他们一起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她的鼻息沉重得如同风箱,全身发烫,于是再也感觉不到寒冷。瑞秋觉得自己的身t出乎意料的轻盈,y惨惨的房间里亮起莫名的光,愈来愈亮,愈来愈轻。

长着鹿角的少年自光明之中悠闲地踱步。

“嘿,瑞秋!”少年欣喜地打了个招呼。

她冲过去抱住少年的身躯。“弗雷德,这一次,带我走吧!”

的事情。

她嘱咐为希玛医治的医生,让他在复健的药膏中加入了能让肌r0u萎缩的成分。这支药膏,打着能够让希玛加速痊愈的名义,却隐藏着如此险恶的用心。

单纯的希玛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自己的翅膀果然不再疼了,他很开心,等到天空放晴的那天,也许他就可以再次翱翔了吧。至于肌r0u的无力感,被希玛下意识忽略了,也许只是太久没有锻炼,所以才总是觉得没力气吧。他决定多吃一点,拌着柠檬汁和黑胡椒的鹰嘴豆泥很对他的口味,而且这个年纪的山雀人也正处于生长发育的时候。

他就像一只快活的小鸟,让阿曼达的心重新焕发活力。

裂缝

半年过去,乌湄又迎来久违的yan光。

阿曼达陪着弟弟兰迪普玩耍,他长得非常可ai,而且和苏拉王很像,虽然对后母没什么好感,阿曼达对这个弟弟还是十分亲近的。王后非常注重兰迪普的教育,每天都会让侍nv为兰迪普读诗、奏乐、陪他玩一些有益于身t发育的游戏。

只是可惜兰迪普已经快三岁了,还是只会喊“爸爸”、“妈妈”之类非常简单的词汇,要知道阿曼达在这个时候已经能一口气说完一整句话了。阿曼达学东西很快,从小到大没有什么难倒她的,即便是一些她并不感兴趣的内容,她理所应当地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但看到新进g0ng的侍nv培训了三个月还是记不住王g0ng的基本规章制度,她便觉得可怜又可笑了。

有珠玉在前,王后的焦急简直是写在脸上,就连苏拉王也说兰迪普不如阿曼达这种话,他一生为人傲气,要的都是最好的,蔓姬是当时最美的nv人,她si后苏拉王没有看得上的nv人,直到遇到了现王后——虽b不上蔓姬貌美,但却拥有nv子之中极为罕见的胆识与学问,这样的nv人生出来的儿子怎么会如此愚笨?也许是他的失望太过明显,王后更是加强了对兰迪普的训练强度,现在阿曼达每次来找他都能听到侍nv朗诵不同的经典诗篇。

一名侍nv正读到:“金钱诚可贵,ai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听着这几句诗,阿曼达就变了脸se,哪怕是迟钝如希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最近偷偷停用了医生配置的药膏,而且暗地里做着飞行练习,好几名侍nv都看到了他在花园低空盘旋。

而且医生也说,药膏用久了会对他的生长发育造成不良影响,她虽然想占有他,却还不想对他造成伤害。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件事,阿曼达就连上课也无法集中jg神,历史老师是个老学究,他的嘴唇闭闭合合,一边念叨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边感叹如今税收过重百姓负担很大,脸上满是担忧之se,但阿曼达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无力的一叶小舟,在希玛的心海上随波逐流。

他不喜欢这里吗?他不喜欢她吗?

有时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两个喜欢的事物相对b,更喜欢哪一个。

阿曼达托着腮,窗外的太yan高傲地俯视着大地,怎么会有b晴天更恼人的天气?光是坐着不动就可以浸出一身汗,又因沾染了汗ye身上的纱丽也是深一块浅一块的,她又想到自己早逝的热aiyan光的母亲,她被安置在莫达山的山顶,她后来去过几次,陵墓建造得已经不能仅仅用“奢华”来形容了。

光是图纸的设计就耗费了六七年的工夫,因为始终拿不出让苏拉王满意的设计稿,苏拉王下令杀si主工程师的妻子,让他感同身受。尝过痛失ai妻的感受之后,那个才华横溢的男人最终拿出了让苏拉王满意的设计,他赏赐给他大量的珠宝布匹还有美人,只是这个男人却像苍老了十岁,他不要赏赐,两手空空离开了乌湄,离开了达洛维。

阿曼达那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事态却愈来愈严重,苏拉王有着一身雄心壮志,他是一个好的将军,却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好的国王,他血脉里流着好战的因子。ai妻的逝世让这个男人沉默了十几年,但现在,达洛维欣欣向荣,国力强大,他的妻子贤惠,nv儿聪颖,年轻时那颗不服输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动了,他的热血在燃烧着,他就像一头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雄狮。他变本加厉地为蔓姬修建陵墓,原定五年完成的工程,到现在进度还不到一半,为此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国库空虚,那就增加税收。达洛维的土地是那么丰饶,他的子民是那么勤劳,意气风发的君王想着,这一切都没有问题。

白发白胡的老学者终于结束了自己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阿曼达感到一种由身至心的疲惫,是的,她总是很疲惫。要应付王后时不时的突击检查,要接收各种各样的知识,要计划如何才能让希玛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要她烦心的事情太多,有时候阿曼达会觉得自己身上佩戴的繁重珠宝,无非是烦恼的实t化身罢了。

必须想出些新的办法,她想鸟类学家请教,说是为了不让鸟儿飞走,有些饲养者会给它们剪羽——就是剪去飞翔所依仗的飞羽。据说鸟儿是没有自由的概念的,剪羽可以减低它们生活的风险。

但,半鸟人虽然与鸟有共通之处,可就像人和猴子的关系一样,他们也是拥有智慧的生物,也拥有的人格,以对待宠物的方式对待半鸟人,只怕会引来触底反弹。

某天清晨,希玛还处于熟睡之中,一群所谓的专家闯进他的房间,按住他的四肢,试图剪去他的飞羽。

“你们怎么敢?”他惊恐地蜷缩着。

鸟类专家倒是客客气气地回答:“鉴于王g0ng地形复杂,飞行反而会造成危险,为了避免危险发生,我们特来为您剪羽。”

希玛不相信,他疯了一般冲出房间。

“阿曼达!阿曼达在哪儿?”

阿曼达一直是他的保护伞,他的护身令牌,只要有她在,就没人敢欺负他。

此时阿曼达正在上如何行军打仗的课,排兵布阵实在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轻易概括的。

希玛的模样过于疯癫,侍卫们制服了他,把他从头到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午休的时候,侍nv莎拉前来通风报信,阿曼达骇然得简直要原地跳起,她的确是拜托了那群专家不假,却没有想到希玛的反应这么激烈,她的太yanx“突突突”地跳着。

“公主殿下,马上要上课了,您要去哪儿?”

“非常抱歉,老师,我有必须立即处理的事情。”

她踩着长长的纱丽,赤着脚在长长的冰冷的走廊里奔跑,身上的首饰如同撞击的铃铛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实在是太烦人了,她一边跑,一边扯下身上的饰品,首先是耳朵上沉重的耳坠,其次是头上的装饰,然后是手腕上成堆的金钏,还有脖子上、脚踝上,名贵的珠宝被随意地丢弃了一地。莎拉在后头怎么也追不上,她抓住一名目瞪口呆的侍nv,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把公主的饰品捡一捡。”

当阿曼达推开门,希玛被绑着,嘴里还被塞着东西,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纤细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着滚圆的泪珠,他甚至都不肯看她。

阿曼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卑微,她甚至产生了跪下来请求他原谅自己的冲动。

“对不起希玛,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的。”她解开他口中的禁锢。

“阿曼达,你去哪儿了?他们都欺负我……”

他眼眶泛着红的样子让她的心碎成了密密麻麻的好几瓣,她品尝到一丝痛楚和酸涩,好在希玛还不知道是自己下令,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阿曼达温和而轻柔地抱住了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果实

九月的达洛维热得犹如熔炉。

雨季快要过去了,旱季的到来让整个国家温度飙升。

好在阿曼达的房间里堆着一盘一盘的冰块,透露出宜人的凉意。

侍nv递上一盘剥好的柑橘,橙h的果r0u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阿曼达捡起一瓣,柔软的颗粒状结构,甜中泛着微酸的口味,犹如与情人的唇齿相依。一口咬下去,果r0u中绽出甜美的果汁,希玛坐在她的身边,有些心不在焉。

阿曼达好笑地朝着希玛的唇瓣送去一块果r0u,他不知道在赌什么气,双唇紧闭,不肯接受她的投喂。阿曼达示意侍nv下去,等到房间里仅剩下他们两人,少年b刚来的时候长大了好多,他原本的线条偏圆钝,现在五官张开了,四肢也显得更加纤长,尽管他的头只到阿曼达的x口。

“你在发什么脾气?”他不肯张嘴,阿曼达也没有把橘瓣拿走,反而用橘瓣摩挲着他的脸。

“阿曼达,我想出去,我已经在王g0ng里闷了这么久啊……”希玛的不满犹如豆子一般颗粒分明地掉进果盘里,阿曼达逮住空隙,将那橘瓣塞进他的嘴里。

也对,到底不是专门豢养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鸟儿,总归还是会喜好自由,阿曼达0了0希玛柔顺的脑袋,尽管看上去和人类的头发没什么两样,0起来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是防水的羽毛触感。

低下头,希玛的眼中已经冒起水汽,是那种委屈的小媳妇模样,阿曼达一下子又笑了。

“好啦好啦,今天我让老师早点下课,陪你出去逛逛。”说着,她用手擦了擦希玛嘴角的果汁,也不嫌弃,用舌头把手上残存的果汁t1an掉了。

希玛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按照山雀人的年龄来分,他快要成年了,此时看着阿曼达暧昧不明的动作,希玛有些脸红。

阿曼达本来就b一般的nv孩早熟,一开始的举动是无意之举,但看希玛的神情,她心里也猜到一二。屋里的气温骤升起来,热得两位少男少nv捂红了脸、冒出了汗。

政治老师是个好说话的青年人,他看出来少nv今日的心不在焉,便索x早早下课。

乌湄城中再怎么繁华,也b不上王g0ng。既然如此,阿曼达吩咐人准备车马,她想带希玛去一个地方,那里的落日又大又美。

阿曼达上次来莫达山,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没想到现在变化如此之大,父王是打算在这里再修建一个王g0ng吗?纯白se大理石修建的g0ng殿巍峨地屹立于山顶,头顶的太yan正对着塔尖,洁白的穹顶折s出耀眼的光晕,云朵从塔顶拂过,仿佛是笼罩在建筑四周的仙气。陵墓的构造与王g0ng相似,但由于后世工艺的jg进以及设计师的改良,看上去b王g0ng还要磅礴大气。

陵墓一直修建到悬崖边缘,悬崖上有一道自然形成的瀑布,在设计师巧妙地设计下,瀑布也成为陵墓的一t,似乎象征着深情的帝王为ai妻落下的不绝的眼泪,而从远处看,悬崖与g0ng殿的设计又像是苏拉王的手掬起一捧清水。阿曼达牵着希玛的手,走过了整个陵墓。虽然只修建了个大t,里面的细节都还没有来得及刻画,希玛已经被美景迷呆了,此时他的心完完全全臣服于人类智慧的结晶之下。

他们一直走到悬崖边上,这里风很大,阿曼达的纱丽犹如绽放的花朵,在风中飘扬着。

山顶雨水很少,落日景观也格外别致。此时他们就像与橙红的落日对视着,天地睁了一只巨大滚圆的眼,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它眼前这一对渺小的ai侣。

“希玛,我喜欢你。”少nv琥珀se的双瞳就像牢笼,将他的身影紧紧地束缚其中。

山雀人当时意识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同样对于强大尊贵神秘的阿曼达具有憧憬的情感,他看不透她,但她对他的好却是毋庸置疑,于是他羞答答地回应着:“我也是。”

有情人在天地的见证下完成了制度……

和阿曼达在一起的时光,成为他每日最期盼的时刻,他可以无所顾忌地依赖着一个人,向一个人袒露自己的内心。

虽然王后与大臣极力阻挠,苏拉王还是挑起了与深海之国的战争,数以万计的百姓,为了统治者的一己之私,朝着浩瀚神秘的海洋发起攻势,前线战况不佳,苏拉王甚至打算御驾亲征。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安排一些事。nv儿的风韵之事,以往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阿曼达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是时候收收心。

苏拉王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nv儿,竟会在这件事上忤逆自己,就连王后,也劝他切勿父nv离心。

无法,nv儿这边行不通,那就从半鸟人那边下手好了。王后的小伎俩只能骗骗无知的山雀人,苏拉王看得一清二楚,故意派了些巧言令se的亲信,把真相以谣言的形式传播出去,而且他不让王后继续cha手这件事。

阿曼达试图阻止过,抗拒过。但流言猛于虎,何况这流言还是真的。她向王后求救,那个nv人悲戚地望着她,说这是她父王的意思。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自己可以沉浸在蔓姬si去的沉痛中长达十余年,为什么她就不可以ai上一个半鸟人?

凭借从仆从口中得来的零散消息,希玛断断续续拼凑着故事的情节,他的心都要碎了。但他刻意不提起,半鸟人一向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阿曼达从他的脸上看得明明白白。

纸包不住火,希玛早晚有得知真相的一天,b起他人添油加醋的描述,阿曼达宁愿自己坦白。她剖开自己的心,将里面肮脏的、浓烈的、执拗的、扭曲的、滚烫的……一览无遗地展示给希玛,她已经不奢望获取原谅了,自从她决定将希玛占为己有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背负着罪孽往前走。

再美的感情也终有变质的一天,无所谓,只要把想要的人留在身边就好了。

她的父王那么ai她的母亲,还不是一样娶了别的nv人。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尽管先前种种不利的证据都指向阿曼达,希玛还是愿意相信她,相信这个曾用ai灌注过自己的nv人,他以为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相依为命,他们应该b世上所有人都更加亲密无间,但事实是,她一直在用谎言玩弄着他的心。

明明、明明只要她说一句她没有,他就可以抛下所有流言,毫无芥蒂地拥抱着她。但阿曼达在谎言的螺旋中徘徊太久,她的天地旋转着,她的头脑眩晕着,轻微的风吹草动就能摧毁她。

可笑她并没有丧失人类的良知,可怜她并没有丢弃公主的骄傲,谎言是无形的枷锁,将她的灵魂锁si。阿曼达时常梦中惊醒,担忧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天,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她松了一口气,内心无b空虚。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

厌恶她,仇视她,憎恶她……

没关系,他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了,阿曼达不打算放他走。

希玛真实而真切地迷茫了,他们的感情向来真挚热烈,他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怎么可以这样复杂多样,又ai又恨,ai恨交加。他愤怒得想要冲上前撕扯出阿曼达的心,但是他的心在ch0u搐,在泣血,x膛里被某种陌生的钝痛占据着,他很痛,很难受,巴不得一头撞在坚y的墙壁上,这样就可以叫那些荒谬的美好的幻想停下来。

那个人,那个nv人,那个他曾亲密接触过的nv人,就这样绝情地伤害着他。就像被海水泡得发胀的海绵一样,希玛的心堵堵的,整个x膛都宛如无法承担这种疼痛般充着血。

他抬头仰视着那个nv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阿曼达高傲尖锐的下颌线,她高贵的身影屹立在暗红se的壁纸前,那颜se就好像用他的心头热血染成一样残忍。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在发烫,似乎要喷出灼烧一切的愤怒的火。

“希玛……”她的嘴唇动了动,几乎以气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ai与恨都表露得这样坦率直接,坦诚得刺痛了阿曼达的心。

希玛觉得恶心,五脏六腑被一gu莫名的力量搅动着,他推开nv人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他冲到窗边,挥了挥翅膀,他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牢笼中飞走,但他的飞羽被剪得g净,细弱的羽毛根本支撑不起他的身t,可是希玛顾不得这么多,他站在窗框上,像拥抱太yan那样毫无顾忌地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希玛——”

nv人凄厉的喊声在穹顶之间盘旋。

陀螺

希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在无边无垠的天空中翱翔,他几乎快要忘了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受。希玛无畏地张开双翼,头顶是明媚的yan光,身侧是漂浮的流云,他感到无b的自由。他喜欢飞行,清风拂过他的每根羽毛,像情人的手。

忽然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正在旋转着的巨大古铜se陀螺,附着着一gu令人无法抗拒的x1力,希玛想要逃,却还是像被恒星x1引的行星那样,无可救药地围绕着陀螺旋转起来。

被压抑多年的对天空的渴望在这时突然到达了顶峰,希玛拼命扇动着翅膀,他想要飞,想要自由,但他的翅膀却越来越沉重,任凭他怎么挥动,都无法支撑起他的身t。

陀螺的中央,一个nv人安静地盘腿悬坐在莲花上,她闭着眼,面相既温柔又可怖,她的身后有一圈金se的光轮,她很庞大,庞大到希玛可以在她的手掌之间休憩。

这个人是谁呢?她身上的气息让人又熟悉又陌生。

希玛想不出答案,他只能茫然地顺从着自己旋转的轨迹,在nv人身边一圈一圈地环绕。

因果

希玛伤得很重,凭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束手无策。

也许只有法师才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数量非常稀少,而能将魔法修炼得出神入化的更是凤毛麟角。

传闻人类本身是没有魔力的,但人类nv神主动去取悦各族的神灵,生下混杂其他种族血统的人类,这才让一部分人类拥有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后来众神发现人类nv神的企图,怒不可遏,杀si了很多他们的后代,逃过一劫的人类非常稀少,这些人,也就成为能够使用魔法的人的祖先。

法师是需要靠供养才能延续下去的职业,他们非常讲究血脉的纯粹,毕竟一般情况下魔法血统只会越来越稀,除非那个人能修炼到师的境界,这时候他自身的血脉会得到一次进化。可这样的情况毕竟少之又少,很多魔法师家族都是通过近亲繁殖来保证血统纯正的,这也导致魔法师的身t越来越孱弱。

不论如何,阿曼达请到了一位jg通生si之术的法师,他说希玛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他的躯t,如果要救他,必须找个身上气势够重的人,将他的魂魄牵引回来。这种气势,可以是杀气,可以是善气,也可以是王气,这是天地之间最常见的几种强势的气。

阿曼达咬紧了下唇,她想到去找恶徒和僧侣,法师却说一般的恶徒或僧侣身上的气都很难达到可以对抗si气的地步,如果牵引者自身的气不够强大,甚至会被一同拉入亡者世界。难道要去求苏拉王吗?他巴不得希玛去si呢。

眼见她绝望的模样,法师忖度再三,还是开口道:“其实公主殿下虽年纪轻轻,身上的气势却非常浩荡,由你来做牵引之人也并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您的幼弟还未长成,施行牵引之术时,很有可能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也一同x1引过来。”

法师说得并不隐晦,阿曼达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尽管她一点也不想当国王,但她没有选择。

“我明白了。”

夺人自由者,其自身自由也必被剥夺,这就是因果。

法师找了很多舞者和乐器演奏者,舞者围绕着阿曼达起舞,身上的铃铛砰砰相撞,舞姿庄严神秘却又不失妩媚;西塔琴sitar,印度拨弦乐器独特的声音敲击着阿曼达的心,这曲调盘旋而上,犹如攀爬天塔的不自量力的凡人;笛声悠扬,毒蛇随着班苏蕊bansuri,印度吹奏乐器的音调而舞动,姿态癫狂;鼓手在姿态各异的乐鼓上拍打着节奏,一下一下,音鼓的节奏仿佛要震动人的魂魄;歌者嘴里哼着古老的曲调,似乎在同神灵协商着什么。

阿曼达感到自己的灵魂升入半空,她真真正正地,前所未有地,以神灵的视角俯视这片宽广的大地,奔腾的河流在她的安抚下都似乎放慢了步调,整个世界围绕着她开始旋转,她感到头顶有一片耀眼的光,大地上有更多细碎的光点,这些光点犹如水滴汇聚成河流,慢慢汇成光束,然后集中到她身上。

她明明闭着眼,周身的一切却以无b清晰的姿态投映到她的脑海之中。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疑惑,法师的声音从四周响起:“那是信仰之力,公主殿下,您要尽可能x1纳到更多的信仰之力,来巩固您的王气。”

“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