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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影卫便上前拦住他,面无表情道:“太子殿下,夜深了,您还是尽快歇下好。”
&esp;&esp;他恍若未闻,推开他继续走。
&esp;&esp;“太子殿下——”身后的人还想拦他。
&esp;&esp;齐彻忽然抽出剑,转身朝他刺去,那人神色一动,抽刀相抵。
&esp;&esp;刀剑相撞,擦出刺耳的铮声。
&esp;&esp;眼前的人面色木然,齐彻却嗅到了一丝隐隐浮动的冰冷杀气,他畅快地笑了出来:“正好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本殿下就来领教一番朱阙司影卫的厉害!”
&esp;&esp;两人很快就过起了招,齐彻打得尤其狠,角度刁钻、招式狠厉,对方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esp;&esp;要快点了,被人发现去通报她就不好了。齐彻想着,刀锋朝腰侧袭来时,他闪避的身形一顿,弯刀划破衣袍,鲜血溢出。
&esp;&esp;齐彻吃痛,捂着腰半跪在地。
&esp;&esp;影卫察觉到他方才刻意的停顿,已经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心下开始后悔。
&esp;&esp;就在他伸手要抓住齐彻时,一个黑影闪过,挡在他面前,斗笠下传来冷淡的声音:“太子殿下受伤了,我要带他去医治。”
&esp;&esp;那影卫也是一副冷冰冰的口吻:“红翎姑娘,大人有令,太子殿下需在房中休养。况且殿下并未伤到要害,只是轻微擦伤,请太医来殿中医治也未尝不可。”
&esp;&esp;不好,这两人认识?齐彻心道。
&esp;&esp;随后那斗笠人回头看了一眼齐彻,目光似乎停留在伤口上。
&esp;&esp;齐彻顿时皱起眉头、大口抽气,颤抖的手移开,露出深有一寸多的骇人伤口。
&esp;&esp;红翎回过头,看着表情有一丝古怪的影卫,道:“我要带太子殿下去医治。”
&esp;&esp;还好他早有准备。齐彻摸着伤口处提前垫好、涂了红泥的软甲,嘴角暗自勾起。
&esp;&esp;影卫收回打量齐彻伤口的疑惑目光:“我不能让太子殿下踏出这个院子。”
&esp;&esp;打起来快打起来!齐彻在一旁佯装痛得直抽气。
&esp;&esp;兵戈声再起,两边都是身手不凡的大内高手,想必也都是武痴,齐彻正是算准了他们这一点。倒也不见得有多在意他的事,主要是见面就手痒想切磋一下。
&esp;&esp;齐彻不动声色退了几步,随后往假山上一蹬,跳出院子,树枝掩映间几个飞跃就不见了踪影。
&esp;&esp;打得正起劲的两人同时停手,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懊恼,随即立马追了上去。
&esp;&esp;
&esp;&esp;齐彻快速摸到了沉衾的寝殿,从窗中跃入。
&esp;&esp;暖玉铺地,朱柱描金,鎏金鹤身长明灯燃着幽幽的火光。
&esp;&esp;空气中萦绕着好闻的檀香和墨香,还有点点温暖的湿气。
&esp;&esp;他摸着墙根绕过纤尘不染、井井有条的正殿,正要拐过墙角踏入后殿内寝,不料迎面而来一道凌冽的掌风,他猛地旋身躲过,那厉风卷过一旁的紫檀云纹屏风一拉,正好遮住了后面的景象。
&esp;&esp;门外随即响起了寒蝉的声音。
&esp;&esp;“大人!太子殿下他……”
&esp;&esp;室内一个声音打断她:“我知道,守在门外。”
&esp;&esp;“……是。”
&esp;&esp;还是被发现了,齐彻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
&esp;&esp;“出去。”屏风后的人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有些低哑却不容置喙。
&esp;&esp;“若不是你如此防着我,本殿下还不想费那功夫到这里来看看到底……”齐彻嗤了一声,余光瞥见一旁的琉璃镜,突然怔住了。
&esp;&esp;镜中照出屏风后的情景,床榻四周帷幔飘荡,榻上被褥被扯得稀碎,紫檀案几碎得七零八落,瓷器纸笔摔了一地。
&esp;&esp;月色如练,无声地映照着地上的白衣身影,乌发披散,发尾还带着湿润,白纱晃动间,他看清了那双嗜血的眼眸,与苍白的肌肤、如墨的青丝形成鲜明对比。
&esp;&esp;“你怎么了?!”他前头话都没说完,急忙奔过去,手掌触到肌肤的一瞬间,几乎一颤,滚烫到灼人。
&esp;&esp;白皙的肌肤下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如同疯狂滋生的血色藤蔓,爬满了她的四肢、胸前、下颌,甚至隐隐向额角侵蚀。那红色仿佛有生命的活物,带着一种诡异的光泽,时而深如凝固的朱砂,时而亮如灼烧的炭火,在苍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狰狞刺目。
&esp;&esp;“殿下,出去。”沉衾又重复了一遍。
&esp;&esp;齐彻对上她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深如幽谭一般的眼眸,此时却充斥着汹涌的爆红,即便如此,瞳孔里的情绪却依旧冷漠。
&esp;&esp;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月华下闪着微光,打湿了几缕紧贴鬓角的鸦黑发丝。那总是含着从容浅笑的唇,此刻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失了血色,唯有细微的颤抖泄露着体内正经历的风暴。
&esp;&esp;遍布全身的血色脉络,如同无数条锁链,将她缠绕至濒死,禁锢在痛苦的深渊。烛火明灭,在她隐隐爬上赤纹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妖异而凄绝。
&esp;&esp;齐彻身上的肌肤对沉衾来说,冰凉、柔软、诱人,吸引她堕入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魇。
&esp;&esp;快走,快走吧,我要忍不住了。
&esp;&esp;“我不走!”齐彻的脑子仿佛也跟着烧懵了,一把拥住她,用自己的身体帮她降温,灼热到他有些发晕。
&esp;&esp;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陌生的她,狼狈而脆弱的她,让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esp;&esp;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蝉姐她们为什么不进来?难道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他心里冒出来无数个问题。
&esp;&esp;这些问题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念头——他不能走。
&esp;&esp;她这幅样子,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esp;&esp;眸中最后一点温凉的黑色也被猩红吞噬,沉衾猛地推倒齐彻,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得他一痛,她跨坐在他身上,扯开衣领,一口咬上白净的脖颈。
&esp;&esp;锋利的牙齿刺破了薄薄的肌肤,齐彻闷哼一声,死女人咬人怎么这么疼。
&esp;&esp;可他仍然没有松手。
&esp;&esp;血珠点点溢出,口中的血腥味让沉衾微微回神,她松开了嘴,贴在齐彻的耳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
&esp;&esp;“殿下,蛊毒发时,若不自杀,便是虐杀他人,以此来缓解痛苦。”
&esp;&esp;“你再不走,会被我杀了的。”
&esp;&esp;齐彻顾不得脖子上的疼,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急切道:“有没有解毒的法子?”
&esp;&esp;沉衾瞳孔一缩,身上的猩红脉络骤然变浓,她又俯身在齐彻裸露的胸膛上狠狠一咬。
&esp;&esp;齐彻吃痛,轻哼一声,低头看着她的嘴唇,忍不住做了在马车上就想做的那个动作——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你真要把我咬死啊。”
&esp;&esp;沉衾此时耳边没有任何声音,蛊毒控制着她的神经,皮下赤红的脉络仿佛感受到了新鲜血液的蛊惑,搏动地愈发狂乱、灼热,全身经脉被焚烧得更加剧烈,疼痛犹如万蚁啃噬,万刃穿心。
&esp;&esp;看着伤口处缓缓溢出的甘美血液,沉衾再次俯下身,冰冷而颤抖的唇印上肌肤,这一次却没有撕咬,而是贪婪地吸吮温热的血液。
&esp;&esp;齐彻浑身一颤,面上登时潮红一片,发出压抑的呜咽。
&esp;&esp;血液流失的眩晕,和被吮吸带来的奇异麻痹感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沉衾的衣袖,指尖发白。
&esp;&esp;素雅华贵的白裳与绣金的黑衣交迭在一起,烛火在暗处跳跃,将两人重迭依偎的影子投在玉壁上。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沉衾才停下了吸吮,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身体紧紧绷着。
&esp;&esp;片刻之后,她倏然抬起头,眼中的红雾彻底充斥了她的双眸。
&esp;&esp;齐彻头晕眼花间心一横,眼一闭。
&esp;&esp;咬就咬吧,还真能咬死我不成。
&esp;&esp;“啪嗒——”
&esp;&esp;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esp;&esp;有液体滴落在地板上,在寂静的殿中清晰可闻。
&esp;&esp;他睁开眼,却见沉衾正拿着一把尖利的匕首,手臂上一道红色脉络被划开,鲜血顺着小臂滴落在地。
&esp;&esp;“你干什么?!”齐彻惊道。
&esp;&esp;沉衾眼中红雾未散,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又往另一只手臂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esp;&esp;两只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esp;&esp;“够了!”齐彻呵斥出声,握住匕首。
&esp;&esp;“不够,远远不够。”沉衾开口,声音嘶哑。
&esp;&esp;她看向齐彻,血雾在她眸中横冲直撞:“蛊毒附在血上,放这点血起不到什么作用。”
&esp;&esp;“殿下,快走吧,你在这里于我无任何帮助。”她闭上了眼,任血液流淌,语气归于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眼前的血腥都从未发生过。
&esp;&esp;齐彻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半晌,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esp;&esp;大门关上,室内陷入了一片幽暗和血气萦绕。
&esp;&esp;“小蝉姐,她这蛊毒有没有法子可解?”
&esp;&esp;寒蝉见齐彻有些失神地走出来,看他颈上的伤口便知发生了什么,目光一黯:“此种蛊毒为双生蛊,分为阴蛊和阳蛊,前者有毒,后者无毒。大人中的就是阴蛊,解法就是另一人服下阳蛊,两人血液交融即可解毒,虽无法根除,但可抑制每次毒发……”
&esp;&esp;“为何不用?”
&esp;&esp;“因为曾经服下阳蛊的人都死了。”寒蝉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又无力。
&esp;&esp;她看着齐彻道:“属下只知服下阳蛊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自愿,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条件,有何后果,一概不知。而那些曾经服过的人究竟是不是自愿的,也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