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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们三个人一般在家庭聚会上属于三个小团t,谁也没和谁多聊过几句话,一直到走到小饭馆里坐下,都安静地有些尴尬。
“月月,不忙啊?”是二姨夫先打开了话题。
“最近不太忙。”她说。
她是真的只有最近才不太忙,但他们这话到他们耳朵里,估计就变成了反正一般也没在好好上班吧。
“小临今天早晨还来了一趟,那孩子挺懂事的。”她舅舅和她二姨夫说。
她二姨夫未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月月也懂事,昨天晚上三个小时一直看着她姥姥都没动身。”她舅舅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反应过来她也在现场又转过头补了一句,还给她夹了一块锅包r0u,“月月你也趁着现在多吃点,医院里那玩意难吃吧,没办法脑出血病人就必须吃那个,你姥姥也不ai吃。之前我想着给妈拿点她ai吃的榨菜过来,可被你妈和我二姐一通说。”
咱妈也到这个年纪了。
这是他想说又不敢说的。
她舅舅算是他们四个孩子里面混得最惨的。
他曾经是首钢的员工,后来随着首钢的倒塌三十几岁就下岗了,现在成了一个小包工头,天天到处出差,不过他b起建房子,接的找矿脉的活更多一些。
曾经给带团队给国务院修过后面的院子是他的自满,据说是层层背景审查过后最后才定的他,不过她妈和她二姨都对此不屑一顾,觉得‘他还真有脸说出这是他自己的功劳’。
他们家人普遍自律,就他一个顶着挺大的啤酒肚,却从来都不和她爸她二姨夫大姨夫和她姥爷一起喝酒。
“月月听说你去见了你爸给你安排的那个小子了,怎么样了?”可能是没话题了,二姨夫偏偏挑起了这事儿。
“就差不多那样吧。”她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
“没事儿,相亲就得多见几个。”二姨夫又给她加了几个橄榄菜炒扁豆,“你像你哥不也都见了好几个,见得多了才能知道你想要什么,谁家到这个时候都不是j飞狗跳的,他二十四五的时候还不是天天躲到你姥姥家去。”
“这是真的。”她舅舅附和道,“特别是你妈这个节点,又是更年期又是快退休的年纪,对于工作和社会还有不舍,她从小就不是能安心享福的人。”
“可不是嘛,g了一辈子,退休了之后才发现,全都不是你的,全是国家的。”她二姨夫喝了口茶,露出略显寂寞的表情,又笑了笑,“这话我可不敢和别人说。”
他们吃完饭回到医院,现在姥姥还没回来,她的手机倒是响了。
是秦项明打过来的电话。
她走出病房,跑到楼梯间接起电话。
“怎么了?”
“我现在在横店。”
他没头没尾地说出了这么句话。
“然后呢?”她问。
“我跑去看了看我未来员工的剧组,你是不是又pua你养的小偶像了?”
他的话让董郁顿时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他又g了什么?”
“他挺好的,什么都没g,拍戏的时候也没犯什么错,就是一拍完恨不得三十秒看一趟手机。”
董郁捂脸,她当然没忘记昨天晚上的约定,只是想等他下班了再给他打电话的。
“我知道了,你就这事?”
“你觉得我可能就为了看一眼程翔宇特地跑到横店去吗?”
啊,完蛋了,该不会是他们那天扔在酒店的套套被发现了,他要找她算账吧。
她一瞬间真的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候邵元也准备开一档偶像选秀节目,场地已经在建了。”他说。
候邵元就秦项明的‘夺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最近更是微博小论文满天飞。
b起手底下的人相对b较年轻偏流量派系的秦项明,似乎曾经带过好几个大花和影帝影后候邵元似乎更加被网友看好一些。
《shproject》就是秦项明的早期作品,一开始候邵元看不上这个,但是随着市场逐渐流量化,他大概也也感觉到了威胁吧,毕竟这个项目让秦项明手里一下子多了十几个顶级流量。
于是就想随着《shproject》的收视率年年走低的这个节点,以新替老,一下子把新生流量们也攥到他的手里。
“所以呢。”
“今年的特别篇必须爆,不然半年后他的节目开播,明年好点的练习生就都跑到他那里去了,然后年年他都b我早半年,我拿的都是他挑剩的牌。”
但是这个也别跟她说啊,董郁烦躁地r0u着头发,他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不是她吹,曾经iris可是一直被业界公认为‘不可复制的奇迹’,她作为领头制作人,自然也对于节目效果和宣传是有些她独特的见解的,这也是为什么秦项明两次来找她。
“我会给程翔宇留一个出道位。”他说,“你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是啊,她又不傻,以前只是疑惑,但最近也变成了确信。
他想回到团t中去。
那时候他回国纯粹就是旧团已糊加上大家都回国了的随波逐流,他也在娱乐圈各种定位都试了一遍,都没有特别吻合的。
只有继续做唱跳偶像的他才能继续恢复他的光芒。
但是如果是团t偶像,需要的人力物力和现在他们的小公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当时iris能成是因为他们只有四个人,也是因为徐君豪确实在投资人中有很广阔的人脉。
从他自己健身却没有告诉她这一点上,她就明白了,解约不是她单向的行为。
“c位。”
“c位是闾皓明。”
c。
对了他们两年刚好到期团t解散可以去参加特别篇来着。
“那前三。”
“ok。”
“顺便这两天我没法工作,你得等等。”
“怎么了?你妈?”
“我姥姥。”说完,她发现自己的话语里有歧义,为了不让秦项明以为她姥姥已经挂了,她又加了一句,“现在在住院,我妈让我陪着,正好我也闲。”
“好吧,我知道了,你别忘了给程翔宇打电话。”
他对这事这么上心g什么?
听着声音她姥姥还没回来,她又拨了一下程翔宇的电话。
说不定他正在拍戏了,他应该把手机静音了吧。
这么想着,电话铃才想了没一声他就接了电话。
他接的太快了董郁甚至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但是她倒也不用想。
一群的‘你还好吧’,‘你没事吧’,‘你现在怎么样了’,‘宝宝你别不说话啊’排山倒海似的向她压过来。
这家伙该不会在片场吧。
这要让其他人听到之后不得出个‘程翔宇隐婚妻子已生一子’之类的谣言。
“你在哪?”
“我现在在车里,正在去下一个拍摄地点的路上。”
那就好。
好个p,叶婉会怎么想啊。还好她对程翔宇忠心。
“我很好,我姥姥目前也很稳定,整个人就还挺稳定的,还能说话,所以你把你的重心放在拍戏上面。”
“她生什么病了吗?”
“她就是老了,今年也九十五了。”
是啊,虽然她姥姥造成现在的状况是有很多因素,但都可以归结于一个单词。
衰老。
这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
“总之我得陪着照顾几天我也应该照顾几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三天后有一个半天的休假。”
董郁没接他的话。
“上午拍完后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都没我的事情,是真的,你可以去问叶婉或者导演。所以我可以去北京见你一面吗?”
她皱紧了眉头:“你好好拍戏。”
“宝宝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我没什么可让你不放心的。”
“可是”
“没有可是。”
“陶安安。”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到底觉得我是”
好烦。
“我不想和你吵。”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怎么说呢,说完了那句‘她就是老了’让她突然变得心烦意乱。她从来没和外人讲过她姥姥具t的事情,就她好像已经接受了她姥姥的si亡一样,明明她还没si。
有种奇怪的道德感在谴责着她。
她姥姥回来了,她jg神状态b昨天好了不少,脸se也出现了点红润。
二姨夫和姥姥聊了聊天,接着她两个姐姐和姐夫们下班后也来了,他们看到她在陪床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
明天出院的时候预定她爸来接的,这样一个算下来他们亲戚到是来齐了。
其实他们一个小家关系是不错的,但也正是因为是一个小家,她姥姥的si不管对于她来说,还是在出生前就搬到了北京,她爸还b她小八岁的她妈来说,都是第一个面对的亲属的si。
接受不了是当然的。
晚上的时候,秦项明给她发了张照片。
【我在和你养的小偶像一起吃饭】
背景是酒店的高级餐厅,原来他们的大厨是今日入驻的吗。
程翔宇还是帅的,特别是穿上了高价的正装之后。
等等,这套衣服不像是程翔宇自己会买的风格,而且话说他g嘛对他紧追不放。
「虽然我一直就有疑问了,你该不会是gay吧?」
【?】
「你到底想g什么?」
【撮合你俩啊】
「?」
看来这人是被候邵元整疯了,毕竟娱乐圈造神经病能力和造星一样强。
过了半个小时后,他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g什么?”她语气不善,差不多要到帮姥姥擦身t的时间了。
“我正要和程翔宇一起去跑温泉。”
听到温泉这个词,让她不禁有些心虚。
“所以呢?”
为了掩盖这层心虚,她反问道。
“你也有点渣吧,人家那么关心你给你要去看你,你就这么冷淡地直接拒绝,还挂电话。”
“关你p事。”
他来看她了然后呢?他第二天回去不影响状态?而且她还得多麻烦一次机场地勤那帮人,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是什么t制内的人,每次她联系他们都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你明知道一般这种电影或者长期的电视剧的合同里都是包含假期的,他还能请好几次假呢。”
“那也不是让你今天请了明天就能走的。”
“那三天时间也够了,反正我已经帮他和导演说了,就说是他家人生病住院了,他就给他放了一周。”
“一周?”
董郁的音量不自觉大了起来。
“反正可以先拍别的配角的戏,这是导演自己提的,你可别怪他。”
挂了电话,董郁又开始心神不宁了起来。
为什么是一周啊,这不会太久了吗?
不会剧组嫌弃他想趁机换人吧。
不过应该不至于吧华星太子爷也去了好歹他也算是明面上有人撑腰的。
妈的为什么他总能给她找事。
董郁蹲在楼梯间的墙角,深深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二天上午十点,她爸来接她姥姥出院。
“你妈和我说,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姥姥,她说姥姥喜欢你,她也不适合一直待在姥姥家。”在她舅舅给她姥姥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她爸和她说。
这意思就是让她也住在姥姥家一起照顾她。
“你妈说,估计就最后几天了,已经不是今年不今年的事情了,脑梗塞已经堵了很重要的一片区域,现在能有意识都是奇迹的状态了,但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老人家知道,想让她自然地在家度过最后的时光。”
所以这次才人这么齐全,所有人都来了一趟吗?之前基本上都会缺个一两个人的,b如她和徐君豪合作那会儿就经常因为没时间就不来了。
她看着姥姥现在状态还不错。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吗?她不太想去想。
她爸的秘书推着她姥姥上了车里并给她系上安全带,她和姥姥坐在最后排,姥姥一直看着窗外北京的风景。
她已经两年没出过远门了。
“妈,小敏她们说这周末带您去逛逛植物园。”她舅舅和她说。
“啊?”
“植物园。”她舅舅又加大了一些音量,“最近说有花展,可漂亮了。”
“啊。”她姥姥听懂了,点了点头,“好,好。”
把姥姥送回家之后,她又回家拿了点东西,然后住进了她姐姐嫁出去之前一直住的房间里。
姥姥家有她舅妈c劳着,更是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她忙活。她觉得这样实在不好,但最后也就是负责端端盘子什么的。
她姥姥到是很开心,说有年轻人饭桌上了就是有了新鲜气儿。
就是不知道这话在她舅舅舅妈这里听着是什么个感觉。
吃完饭后,姥姥拉着她看电视,但其实她听说姥姥已经基本上看不见了,不过她在家也不能做点别的什么了。
到点,她舅妈要帮姥姥洗澡,她要帮忙她舅妈还显得很惊讶,说‘你前几天连这个都g了?’,不过她到底还是没让她帮忙。
她也不能啥也不g,还是守在门口,帮着舅妈把姥姥从浴室扶回了卧室。
姥姥的床挨着一个老式木质书桌,书桌的上面压着一块玻璃,玻璃里面尽是老照片。
有黑白的,她妈四个孩子还很小的时候的,姥姥年轻时候的,还有几张她们之前的亲戚的。
二姨年轻的时候曾经动员姥姥试图回过一次去找之前的亲戚,不过他们都搬了,找不着了,姥姥姥爷也从来没说过想找。
不过现在姥姥眼睛也基本看不见了,跟她说这个也没用。
姥姥姥爷睡的很早,但舅舅舅妈不是。
于是姥姥姥爷睡了之后,他们三个不知道为什么打起了斗地主。
“一个a?”她不确定地出牌。
“我一个2。”她舅舅把她给扣si了。
这把又是她舅舅赢了。
谁赢了谁洗牌,她舅妈给她倒了杯果汁:“以前萱萱最喜欢喝这个牌子,好久没人陪我们打牌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过年我们经常打麻将,那时候你还上来打了两把。”
她点了点头,小时候的过年可是热闹多了,他们初一到初五都会呆在姥姥家,天天都早晨七点起来过去午夜才回去。
那时候北京还没限制烟花,她舅舅每年都会从河北那里特地‘偷运’一点那种火药足的不让卖的大礼花,炸出来那叫一个好看。
“最近工作咋样?”她舅妈问。
“还好。”她回答。也只能回答还好了。
还好,她舅妈也没多问。
在姥姥家住了两天,到了程翔宇来北京的日子。
秦项明早就把机票都发给她了,她拒绝了华星的‘想不出名也得出名’派保安接送机,不得已又联系了一下地勤的人,落地之后就把他用摆渡车接到了贵宾通道。
贵宾通道可不对外开放,这也就意味着,她要么得派人去接他,要么得自己去接他。
她舅妈一直情商很高,看到她看手机的频率高了一点,就在洗碗的时候说她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这儿有他们就够了。
她想了想,还是去接了他,这样别的不说好歹她舅妈晚饭也能少做个人的口粮。
她觉得她住在姥姥家还是添麻烦多过帮忙。
她在贵宾休息室门口等到了程翔宇,两人在那次之后就没联系过有些尴尬,她把后备箱打开让他把行李放进来,然后开回她家。
其间他竟然一次都没对她做出亲密行为,这在他们认识之后还是第一次。
她关上门,看着他站在旁边,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哦对,他们进门之后就没有一次关上门之后还离着半米的。
“你换个鞋吧,我去做晚饭。”
她琢磨着开口说道。
然后她从背后被他抱住。
那一刹那她也不知道是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安心,还是对于他的味道的留恋,还是单纯地就是需要一个人的t温,总之她也没想到她竟然哭了。
就是说,她在医院的时候完全没想哭的,在姥姥家也是。
程翔宇把她翻过来按进自己怀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随便掉几滴眼泪的那种哭了,而是被看不见也理解不了的什么情绪驱使着,放声大哭还把眼泪蹭了他一衣服。
程翔宇没说话,而是是不是轻轻拍着她后背让她顺过气。
但反而让她更想哭了。
十几分钟后,董郁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然后她开始尴尬了。
她好歹也是他的老板还b他大,这种示弱像什么样子,虽然马上就要解约了可是自己好歹也得维持点威严,不然怎么叫他好好工作。
她试图推开程翔宇,强行挽尊,可为什么说是试图呢,因为她推不开。
是要做吗?可看他感觉似乎也不是这个意思,不然他的嘴和手不可能这么规矩。
“程翔宇?”她尝试叫着他的名字。
“哭好了?”
“嗯。”
他也不用问得这么直接吧,有没有点情商啊。
程翔宇放开了她,他x前t恤的印花完全被她的眼泪沾sh了。
完蛋,这好像是着名设计师合作的限量款,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你把衣服脱掉去洗了吧,我也去洗把脸。”
她为了掩饰尴尬,快步走到洗手间里。冰水让她的心情冷静了不少,她抹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失败是会连锁的,她既没照顾好姥姥,也弄的和他的关系一团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换好衣服回到客厅,程翔宇也换好了家居服,现在正在准备晚饭。
在正常的x不麻腿不软的情况下走进厨房,反而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是一个很新奇的t验。
他看她进来,放下正在切r0u的刀,用胳膊夹住她的腰把她推了出去按倒了沙发上:“今天晚饭我来做,宝宝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乖。”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她没有想g的事情啊!
她打开电视也看不下去,在沙发上傻蜷着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焦躁感坐立不安,后来决定还是去洗个澡好了。
姥姥家的浴室还是b较老式的那种瓷砖地面,而且卫生间和浴室混在一起,也只有淋浴喷头。
她坐进自己家的恒温按摩浴缸里,久违地被温度适宜的水包裹着,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很重的叹息。
她闭上眼,被浴缸的水流按摩着酸痛的肌r0u,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有多累。
虽然也没做什么具t的劳动,可到底不是能放松下来的环境,她的肌r0u也不自觉地随时紧绷着,睡也没怎么睡好。
感觉客厅那边传来了好闻的味道,是她喜欢的j丝粥。
好想吃啊
程翔宇做完饭之后喊了几声却没听到回应,于是他打开了浴室,果然她已经睡着了。
在这种恒温浴缸里睡着是很危险的,再过几个小时可能就低温烫伤了。他把她捞出浴缸,周围环境突然变冷让她皱了皱眉头但是却没醒。
她自己大概没有察觉,再来接他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混杂着医院消毒水味道的老人臭,看起来jg神也是勉强维持着的样子,让他心疼得不行。
可偏偏她还非要在他面前逞强,时刻提醒着他的靠不住。
他给她擦g身t穿上睡裙拿下浴帽放到床上,本来想去把粥先放到冰箱里再回来,可是被她无意识地拽着衣角,也只能顺了她的心在她旁边躺着,抱住她给她当恒温毛绒大玩具。
他看着她在他怀里的睡脸,觉得格外安心。
三年了,他们经过了三年的试错,无论是感情,还是两个人的事业发展,总算走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董郁再次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看手机已是晚上九点半,她竟然不知不觉睡了五个多小时。
她醒的时候还能闻到j丝粥的味道,旁边程翔宇明明一直对于她的动作很敏感,这次却没有被吵醒。
这么睡的话起床头发会变成j窝的,她帮他把压在头低下的毛发拽了出来。
这家伙也累坏了吧。
每天拍摄到傍晚,晚上还得被第二天的台词,今天还一大早就得坐车再搭飞机过来。
以前自己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呢。
换位思考一下,真亏他撑下来了,三年间都做着自己不怎么喜欢的事情。
就快结束了。
她重新加热了一下粥,又拌了一个沙拉。
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周,回到自己家里,却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有种终于从什么很厚很密的浓雾中挣脱出来的感觉。
在她起床十几分钟程翔宇也起了床,他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和平和常一样一起蜷在客厅看电视。
她靠在程翔宇怀里,他的气味真的很让她安心。
“这几天我把你演的那个电影看了。”
“哪个?”
“那个《白昼青春》。”
“啊”
“重新感受和总结了一下为什么那部电影大爆si了。明明豆瓣评分才刚刚到7,却因为太糊连年度烂片榜都没上去。”
“毕竟那时候我还年轻嘛也是第一次接触电影连该做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看着程翔宇少见的绞尽脑汁拼命给自己找借口样子,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人也会有觉得是黑历史的作品啊。
“基本上不是你的错。”她抓住他的右手食指合十,“说实话,要是那时候我再认真挑一挑的片子的话,说不定你现在就成为顶流了。”
沉默,这也是当然的。
“我觉得现在也挺不错的。”
骗人。
“我说真的。”
董郁没接他的话,他们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电视,电视里播的是综艺,程翔宇电视剧合约里签了今后宣传期要上的综艺。
中国的综艺b起韩国日本欧美来讲都算简单得多得了,没有什么丧心病狂的活,而且整t也不是很紧凑。
这期综艺上的是刑烨霖所在的团t,也就是华星的后辈团。
看着他们略显尴尬的表现和发言,董郁渐渐开始有些生气了。
你们是偶像吧,利用好收录的每一分钟每一秒啊,这个剪辑也是,怎么回事,中间衔接走位的部分就别剪进去了啊,这个20秒的镜头对谁有好处吗展示了什么吗?
你可不能学他们。
正在董郁打算这么说的时候,程翔宇却开口说了一句她没想到的话:“你姥姥怎么样了?”
终究还是逃避不了这个问题啊。
她也是,不管在想什么做什么,脑内也一直都留着一个空间想着她姥姥,所以才会如此坐立不安,明明都不是自己负责的团了,明明偶像组合上综艺大部分都长着模样,居然也会跟着生气。
董郁喝了一口水:“不是说好或者不好的问题”
“大概只剩最后几天了。”
自己是笨蛋吗,非要把这么压抑的事实讲出来,让气氛一下变得沉重了起来。
哪有人会真的关心上司的家人的生老病si啊。
但一旦开口了不知为何她就停不下来了。
“六年前得的阿兹海默症,其间又摔倒了脑袋,本身就有动脉瘤这些问题,这几年不断地在脑梗和脑出血中延续,两年前就被说随时去世也不奇怪,现在终于被说就连还有意识也是奇迹的状态了。”
看看状况啊,程翔宇明显在困扰该说什么不是吗。
她回过头抱住程翔宇:“姥姥她还不知道,明天早晨亲戚们都会去姥姥家,一起吃个饭,然后最后带姥姥去一次植物园”
植物园三个字她破音了。
真是丢脸,她咬住下唇,都已经哭过一次了。
“我在的。”程翔宇说着0了0她的头,“我会老老实实工作,虽然我不知道养你要多少钱,感觉似乎光有钱还远远不够,但直到你满意为止我都会做的。”
笨蛋,这时候可不需要煽情,今天他们早把三年份的情都煽够了。
“别说的你好像我的奴隶一样,我这里可是正经经纪公司。”
“嗯。”
“而且你不是抖s,少给我装温柔。”
“嗯。”
“今天不做吗?”
“不做。”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躺shang的经历还真是少见到让人觉得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她反应过来了哪里不对。
他们不是pa0友吗,不做当然不对了。
都怪自己,今天的话题太沉重了,有是要si了又是脑出血又是看花的,这种情况下想做也是说不出口吧。
她把手机充好电,转过身看着也在睡前检查手机信息的程翔宇,还是觉得不太好,于是就跨到他身上:“真的不做吗?”
“不做。”他把她按回了床上,盖好被子,关shang头灯,“睡了。”
黑暗中,她总觉得那里不太对,总觉得莫名地不安,愧疚心在不断上浮,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她的辗转反侧引起了抱着她的程翔宇的注意:“怎么了吗?”
“我们还是做吧。”
“乖乖睡觉。”
“我说真的。”她的语气带着点焦急。
“为什么?”程翔宇的语气也从带着睡意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睡不着。”
沉默了一会儿董郁感觉他翻了个身压了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吻却没有落下。他的手跨过了她,打开了灯。
“今天下午睡太多了吧,我也有点睡不着。”他说,走去厨房热了杯牛n也顺便拿回了他的电脑,“睡不着我们就看电影好了,你想看什么?”
她现在可并不想看什么电影。
一向都很会察言观se的程翔宇这次却强行打开了电脑,他选择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完全称不上任何教材意义的僵尸片,他让她喝完牛n之后搂住她,国外知名制片厂的片头开始播放。
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无聊的僵尸片。
很难想象,导演是怎么把一个基本全都是打斗的片子拍得这么没有起伏的,她看到第二部就开始打哈欠了,最后坚持到了这个系列第三部的一半就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晨六点不到,她被电话铃声吵醒。
说是她姥姥病危了。
当她再次赶到医院的时候,住得更近的她二姨一家、她妈和她的两个姐姐姐夫都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舅舅舅妈和他的哥哥嫂子扶着她姥爷也来了,她爸也是因为住得b较远所以来得晚了一点,当然来得最晚的是她大姨和大姨夫。
姥姥还在抢救,在三点到五点之间又发生了一次脑梗,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还好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姥爷一般四五点起床,如果病发的时间再早一点,就算送来估计就也没希望了。
大家都沉默着或站或坐在医院十二楼的大厅,连她舅舅和她爸这俩重度烟民都没有出去ch0u一根烟,所有人都明白这次抢救的意义。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窗外的太yan也逐渐升到了会顺着窗户照进来的高度,yan光打到他们的侧身暖洋洋的,但空气中这水滴都能压成冰的的沉重却完全却也只让yan光s到了皮肤表层。
“大夫”是她舅舅先坐不住了,拉住了一个出来的护士,“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在抢救中。”她只是这么说。
她舅舅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她妈给拦了下来:“你别耽误人家时间,他们出来肯定都是有事情要g的,万一耽误了抢救怎么办?”
她妈有转过头冲着她爸说:“你也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什么其他的医院,先让他们准备着,万一要转院什么的,怎么就知道在这儿g坐着,坐着能解决得了什么吗?”
“我在来这里之前就联系了。”她爸的语气听起来少见地有些烦躁,“都这时候了,你也少说两句。”
“什么叫我少说两句,这是我妈!我能不着急吗?”
“我是说你别说的和别人都不着急似的。”
印象中,在她妈生病之后,她爸就再也没发过脾气,即使是对着她也没有。
她爸站起来,走到楼道里点起一支烟,她舅舅跟着过去了。
因为这件事,大家也终于能动一动位置,估计是坐了两个多小时也不好受。
她打开手机,程翔宇给她发了信息:【我在停车场等你。】
她没回他就关上了手机,其实她原本是想自己开车过来的,但是这个人说什么也不让她开,她知道他是好心也无法拒绝。
抢救失败的节点往往来的都和突然,b如说突然地大出血。
眼看着进出抢救室的医生护士的步伐加快了起来,并且人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推着一些器具,在场所有人的心也都提了起来。
她姥姥还是没救回来。
脑梗,因为堵住了非常重要的部分不得已使用溶栓治疗又导致了脑出血,开颅手术过程中脑内动脉瘤彻底破裂,最终的的si因是蛛网膜下腔出血。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说呢,即使看到了推出来的已无生命t征的姥姥,也让她丝毫没有任何真实感。
大家都围了上去,有些人哭了,b如她妈,但她没有。
人si了之后还是挺忙的,得给姥姥穿穿净衣,得去办si亡证明,得联系火葬场,反正有一堆的事情。
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轮到她去做,她妈虽说是想去做,但是她身t状况不允许。
在哭到一半的时候她产生了x闷、心悸、出汗等焦虑症发作的经典症状,现在正在楼下治疗中。
家里人开始忙碌,有的送姥爷回家,有的在医院跑动跑西,他们非常一致地都无视了她。正如她妈所说,没有一个人对她有过什么期待。
“月月啊”大姨看着她一个人不知所措,露出了有些纠结的表情,半响,她说,“你去看看你妈吧。”
这明显是想把她支走,她也只能点头,然后独自下了电梯。
医生说她妈已经恢复了,现在正在病房,在观察个一两个小时大概就能出院了。
她进了病房,她妈双眼通红,还在哭。
她像她爸,她妈和她不一样,有一双十分动人的杏仁眼。
“月月啊”她妈看到了她,拉住她的手,“你姥姥就这么走了,我妈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