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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磨盘,第一街。
人类的妇人跪在地上,单手摁压男孩的脑袋,迫使他的额头也碰着地面。
“求求您,黑曼巴大人。求求您了……”她呼号着,烈日晒得她汗如雨下。
“……抬头。”蛇一般的声音,黑伞的阴影之下,雄性夜兔蹲了下来,单手擒住男孩的下巴。
男孩的双眼惊恐,喉咙咕嘟着,仿佛要咽下尖叫。
黑曼巴面无表情,他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命令道:“张嘴。”
男孩一僵,似再也忍不下恐惧,胡乱挣扎起来,手臂甚至无意间打到了黑曼巴的脸上。
“你在做什么!”妇人惊呼着,手掌极狠地拍上他的脑袋,发抖地望着黑曼巴,“啊,您、我,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这个无知的孩子吧!”
黑曼巴站起来,眼神极深,却也没有别的动作。
“……张嘴。”他只是重复道。
“是、是!”妇人慌张地抓住男孩,强行将男孩的嘴掰开。男孩的牙齿因惊恐而战栗着,尖锐之处甚至将妇人的手指刺出血来,而那妇人却不管不顾,只是讨好地仰望着黑曼巴。
嚓。极微弱的声音。似有什么小片的东西,飞进了男孩的嘴里。
妇人急切地将男孩的嘴合上,见那小小的喉咙咕嘟得动着,眼里忽地流下泪来。
她的额头咚得砸着地面,膝行着亲吻黑曼巴的脚背,大声叫道:“【先驱·黑曼巴】啊,荣耀归属于您,愿您接纳我虔诚的忠心!”
“我应允。”黑曼巴说。
他的手指上已是去了一块皮肉,鲜血汩汩流淌。不过,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如往常转身离开,好似神明回应了信徒的祈愿。
而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那妇人也仍是跪在那里。
黑曼巴慢慢走在街上,见到他的人无一不鞠躬行礼,只有前方一人敢于站在那里。
雌性夜兔的碧眼闪着寒光,阳光之下,她的皮肤雪白,宛如一朵怒放的冰莲。
嘴角不自觉地扯动。他只单单是被看着,喉咙便不禁干渴起来,头脑中浮现出了猩红的画面,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兴奋得现在就想掐住她的喉咙。
“阿·迦·叶。”他低声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这样称呼我。”她的声音冰冷。
“是吗?可我偏要那样叫你。”黑发飞扬,黑曼巴的眼中满是轻蔑,“阿迦叶,你的不愉是我的喜悦,你的苦痛是我的良药。早知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该更早杀了他才对。”
“你这家伙——”阿迦叶的银牙咬得死紧,拳头攥得关节发白,如闪电般劈了过来。
然而,旁人无法捕捉的高速,在夜兔眼中还不如飘落的树叶。
只是眨眼间,袭击者便成了被袭击者。阿迦叶趴在地上,发出颤抖的闷哼,黑靴踩着她的脊骨,大手拽着她的头发。
“太弱了。”黑曼巴居高临下,一脸失望,“我都已经杀了他,你怎么还是这么弱。是不是我杀的还不够多?333个小精灵加起来,似乎才与一个【蝎针】等同。”
阿迦叶的瞳孔缩小,她咆哮着,疯狂地挣扎,但黑曼巴抓着她,宛如屠夫抓着砧板上的鱼,使她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
敷衍。黑曼巴想到。她仍是在敷衍他。
上一次,也是这样。即使夺去了她在意的生命,她的战斗也并非饱含恨意——不,应该说,一丝恨意也没有。
她的“复仇”,从来只不过是遵循着这世间的道理,认为该有一场复仇之战而已。
输赢?不在意。如何才叫复仇?似乎也无所谓。就好像,她只是在通过战斗发泄,从不认为复仇本身有什么意义。毕竟,生灵已去……
嗯?等等,是这样吗?
黑曼巴思考着,忽然觉得手下的挣扎一停。
他望过去,那双碧眼里的杀意已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怔愣。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那里,有鲜红的血液淌过指节,蜿蜒而下,滴答地落到地上。
阿迦叶忽地咬紧下唇:“黑曼巴,你难道又仗着夜兔的恢复力……”
之前,阿迦叶曾对神威这么说。
「就算你杀掉黑曼巴,就算你杀掉血磨盘的所有领民,也无法获得这片土地。聚集在这里的是罪犯、是流放者、是亡命之徒,却也都是【信徒】。」
「四年前,【夜王·凤仙】死后,光明照耀大地,夜之子民无处可去。然而,【黑曼巴】力挽狂澜,血磨盘的一切,皆是由他赋予生命。他的功绩使他被赋予了【先驱】的称号,血磨盘的领民供奉他、向他祈祷,视他为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想要成为血磨盘的领主,你要杀掉的并非黑曼巴,也非血磨盘的领民,而是【先驱】这一信仰。」
【先驱】是神,【先驱】是万物之始万物之终,【先驱】就是绝对正确的一切。
甚至,有传言,【先驱】赐予的血肉可以包治百病。然而,【黑曼巴】这具身躯,实际上也只是普通的夜兔而已。
鲜红的血液,顺着黑曼巴的指尖滴答。【啖其血肉】这样过分的要求,他明明可以拒绝、明明可以澄清,但是……
黑曼巴望着阿迦叶,说:“领主本该爱护他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