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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山水环抱的格局,你就得守山水啊。
“罢了,我将硖石山上的两千濠州兵调回。咱们便困守城中了,能拖几时算几时吧。”侯言也很无奈。
“淮北下蔡县尚有汴兵数千……”江从顼提醒道。
“别指望了。”侯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他们明日便走,回徐宿另有紧要之事,不可能留下帮咱们的。”
其实,正在撤退的何止下蔡县的汴兵,但侯言一支也指挥不动,他们也不可能主动留下来帮他守寿州,大家都急着跑路呢。
江从顼:“……”
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家府邸后,江从顼只能借酒浇愁。而此时的寿州大地上,数支兵马正在行军。
两千濠州兵取了营中辎重,赶着驮马,拉着大车,浩浩荡荡下山,往城中而去。
八公山上,营门大开,两千军士挎刀持弓,杀气凛然。
淝水东岸,三千人刚刚渡河完毕,正在稍事休整。
淠水西岸,五千军士队列整肃,默默行军。
安丰县北门外,八千人沿着淝水疾进,一路向北。
霍山以北,数百骑兵扬鞭拍马,高举着黑旗。在其南边,更多的人马正在行军。
乱象
战鼓陡然响起,山坡上飞来了无数箭矢。
濠州兵茫然无备,齐刷刷地倒下,惨叫声动天彻地。
远近都是正在撤退的己方部队,他们又在夏贼从未出现过的硖石山,附近还有屯驻在寿州左近,用以威慑追兵,使其放弃追击的数千人马,怎么就被突袭了?
夏贼就是飞,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啊!
没有其他解释,被“自己人”干了!
濠州军将吐血,纷纷招呼军士们依托大车守御。但其实没几个军将了,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波箭矢重点打击的目标,人又骚包,骑在高头大马上,金光闪闪,这会不是毙命,就是被压在伤马下,痛呼不已——有人摔落马下时,腿都被压断了。
又一阵鼓声响起,伴随着吹角声。
寿州军士手持长枪,冲下了山坡,将两千濠州兵截成数段。
濠州兵的长枪、步弓、铠甲等器械都在大车上,身上无甲,就腰间一把横刀,还失去了建制,战斗的结果可想而知。
溃兵跑得漫山遍野都是,两千寿州兵追击了一会,杀掉了部分跑得慢,然后便收拢部伍,取了濠州兵的辎重,分派一部分人押回八公山,余众则在魏守节的率领下,直趋淝水,抢占了唯一一座浮桥。
“快,遣人联系朱延寿和邵树德。”魏守节找来几名亲信,让他们分头出动。
“朱延寿多半已进占霍山,去那边找寻。找不到就算了,咱们拥兵自保。”
“邵树德应该在安丰,找到他,就说咱们控制了硖石山、八公山、淝水浮桥,他若攻寿州,淮北之梁人无法增援,看他开出什么条件。”
“朱延寿那边亦是这般说辞。谁给的好处多,咱们就降谁,谁能赢,咱们就帮谁。”
亲信们了然,很快分头而去。
乱世之中拥兵自重,捞取好处,本来就是军阀的本能。
梁人这个样子,看样子是不成了。寿春如此重要的地方,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区别就是卖给谁了。
魏守节略微倾向于投杨行密,不是邵树德,也不是朱延寿,是杨行密!其中深意,只有军阀才能懂。
江从顼、侯言二人很快收到了溃兵带回来的消息。
侯言愤怒地踹翻了跪在他面前哭诉的濠州军将,事情就坏在这些蠢货以及自以为聪明的蠢货身上。
六七千兵马守寿春,如果算上刚刚征发来的寿春土团乡夫,拉出来万人都不奇怪。
邵树德声称有五万大军,简直是放屁!撑死了两万人,不能再多了。
这两万人,敢放着寿春不管,继续往前追吗?当然不敢!
那能不能绕路南边呢?可以。但水泽山林众多,也没什么驿道,不但容易中伏,还不好走,路程更远,那还追个屁!
所以,寿春是必打的,不打不放心。
但魏守节居然叛了,悍然突袭濠州兵,斩首数百,余众散得到处都是,这会就没几个人回来,多半已往濠州老家跑了。
现在城内不过一千汴宋衙兵,外加江从顼的千余兵马,寿州已经岌岌可危。
侯言看了一眼江从顼,琢磨着是不是干脆也跑了算球,留江从顼这个傻小子守寿州,反正他也跑不了。但终究畏惧军法,不敢造次。
“赶紧征丁,能上城的都上,咱们拼了。”侯言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江从顼神色苍白,心情惶急。
大撤退的背景下,寿州已经成了对敌第一线,甚至可以说是阻敌断后的屏障,对于少年继位的他来说,如何不慌?
人心,最重要的是人心啊。如今大伙都是什么心思,江从顼真看不出来,他现在谁都怀疑,看谁都觉得他想反。
他突然想起了已经自杀的老父,如果他还在,会怎么做呢?
梁将张从晦盛气凌人,父亲派人敲锣打鼓,道左相迎,他非但不露面,还跑到州将何藏耀家中饮酒,言语亲昵,逼得父亲以为朱全忠要谋害自己,尽杀诸将,随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