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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不管余秀兰再怎么解释,都会变成因为害羞而嘴硬的辩解。
她气的脸都红了,但是拿余禾一点办法都没有,懊恼的想,恐怕杨怀成要误会了。
实际上姐妹两个的言语官司,杨怀成并没有动容,唯独在余禾说自己不该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的时候,他才有所不同,神色莫辨。
两个人的对话很快引起在半山腰干活的一群人的注意,本来就不是多高的山,俯瞰山脚,简直是一清二楚。
有人好心的高声喊何春花,“春花,你姑娘来找你了!”
正埋头苦干的何春花随手擦了擦额头上和眼皮上的汗,被喊到名字还有点发懵,“啥?”
然后目光朝山下望去,脸色一下就变了,“我家乖乖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要是不舒服怎么办?”
在一旁干活的姚六婶最喜欢热闹,大家都看热闹不干活了,她要是干活岂不是亏了?所以也跟着停下来,嘴巴一张就说,“啧啧,哪有你这么娇惯女儿的,将来不得翻天了,要我说啊,闺女有什么用,还得是儿子好,像我生了三个儿子,将来啊,有的是福可以享,哈哈。”
另一边一个衣服上都是补丁,窝瓜脸眯眯眼的女人嗤笑了一下,意有所指,“我说孩儿他六婶,你这话就说的没道理了,人家可是寡妇,就算想要儿子也生不了啊。”
说着就张狂的笑起来。
比起窝瓜脸女人,姚六婶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爱添油加醋,这么明晃晃的打脸嘲笑别人,她可是不敢的,别提对象还是队里出了名的泼辣娘们何春花。
姚六婶和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姚六婶不敢,可不代表何春花不敢,她直接把锄头一扔,伸手就薅住窝瓜脸女人的头发。
窝瓜脸女人不像其他中年妇女都是短发,她可能知道自己不好看,所以留了长发想要遮住脸型缺陷,这也就导致打架的时候,两个人互薅头发是何春花更胜一筹。
然而,窝瓜脸女人虽然嘴巴恶毒,打架的气势真比不上何春花。
何春花一边薅头发,一边扇窝瓜脸女人巴掌,声音又清脆又响亮,“我去你的,小贱人,敢拿你娘消遣是吧,不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我就不姓何!”
窝瓜脸女人也不肯认输,左脸被扇得红肿,还嘴硬道:“你一个寡妇硬气什么,和你那病闺女一块,将来你家就是绝户,不老老实实的讨好我们,在这神气什么!”
“呸!”何春花一口唾沫吐到窝瓜脸女人的脸上,半点不示弱,而且因为对方提到了余禾,打得更用力了,“我男人是为国捐躯,是烈士!你还敢吃烈士家属的绝户,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也是碰巧了,窝瓜脸女人的丈夫孩子今天都没和她分到一块,现下两个人打得凶,连个上前拦的人都没有。
她们动静太大,余禾在山底下也看见了,忙不迭的跑上去。
她没遇到过这种当着许多人面前撒泼的事,但她知道何春花是她亲娘,而且还是对方挑衅在先,所以她作势也要加入战局。
但实在是无从下手,反而被窝瓜脸抓破了手臂。
见状,何春花简直要发疯了,逮到哪掐哪,愣是把窝瓜脸掐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余禾还想上前帮忙,却被杨怀成拦了下来,他用眼神示意余禾。
被急的怒火中烧的余禾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人来了,她虽然不认识人,但是看杨怀成还要特意提醒她,多少猜出来这是能主事的人来了。
她动作稍停,很快就换了副神情,推开杨怀成,又上前去假意要拦,然后在窝瓜脸烦躁的随手一挥下,做出被甩开的姿势,犹如一只断翅的蝴蝶,翩然倒地。
余禾这时候不着急起来了,她捂着手臂,蹙着洁白的额头,痛苦□□,脸上的表情也很是难受委屈,犹如枝头盛开的娇艳海棠,雪白高洁,别人强行零落在土中。
换成别人可能还好,可偏偏她那么美,那么娇弱,每一个眼神都楚楚可怜,牵引到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那根弦。
一滴两滴,泪水从她珍珠般耀目的脸上滑落,她轻轻抽噎着,强忍委屈。
比起混战的何春花和窝瓜脸女人,不少人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余禾脸上,这么美、这么娇弱的小姑娘委屈落泪,很难不叫人怜惜。
这样漂亮的脸蛋是超越男女界限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人心软了,小声谴责,“姚麻子媳妇也太过了,天天嘴上不饶人,人家小姑娘小小年纪没了爹就很可怜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呢。”
幸好窝瓜脸女人,也就是姚麻子媳妇全副心神都在和何春花打架,没空搭理周围,要不然的话,她恐怕能被气得吐血,什么叫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她是先骂人没错,可她根本就打不过何春花啊!!!
而在这混乱的时刻,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大队长来了,都让让!”
跟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但人很高大的中年男人,他板着脸,不怒自威,显然是当领导习惯了,举手投足总有一股官腔,正里正气,至于实际上为人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他一靠近,立马冷哼一声,“你们不干活在这瞎闹什么!”
大队长显然很有威严,他一开口,大伙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开口说话,一下就安静下来。
就连掐架正欢的何春花和窝瓜脸女人也讪讪收手。
平时泼辣可以,但不能得罪大队长姚福田,否则随便在上工的时候挑刺,再给个绊子,日子就不好过了。
眼看着安静下来了,大队长姚福田板着脸环视周围,最后把目光落在何春花、姚麻子媳妇,还有捂着手臂,娇娇弱弱抽泣的余禾身上。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余禾,他目光停留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然后清了清喉咙,用浑厚的声音质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好好上工打什么架?”
何春花抢在姚麻子媳妇之前开口,很显然余禾能懂得装可怜多少有点是来自何春花的遗传,刚刚打起架来还和挺着胸脯凶巴巴护崽的母鸡似的何春花,这时候都不用冷却时间,直接就哭了出来。
她几乎是哭天抢地,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哀痛欲死,“大队长啊,您得给我孤儿寡母做主呐!
想想我丈夫为国捐躯,可她竟然辱骂我的丈夫,还要吃绝户,非要我们低头给她做奴才,您说说,现在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她怎么敢这么大胆,呜呜呜呜。”
何春花虽然容貌底子不错,但是因为长期的操劳,看过去只能说周正,哭起来一点美感都没有,像极了要出殡的时候,哭倒在棺材前的亲属。
偏偏她身边还有个余禾,小姑娘年纪轻轻,貌美如花,掉的每一滴眼泪都好像掉进人的心坎里,她哭得也不大声,就是委屈的抽泣,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