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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进打了个酒嗝,不在意道:“就让二哥送你去吧。”
卫钊抱着人往里走。
卫姌害怕两人若是独处他再有什么出格举止,忍不住轻颤, 被卫钊双臂抱得更紧, 她急中生智, 对卫进喊道:“大哥我有课业上的难题这几日都没找到伯父, 如今这趟正好,你叫个人跟我去取吧。”
卫进一向对课业学问最为看重,立刻吩咐随从跟着卫姌一起去。
卫姌轻吐一口气。
卫钊却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他抱着卫姌从园子里走,背后跟着卫进的亲随。路上并无话,卫姌见既然摆脱不了他,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心里却跟油煎似的难受。
从后院小门来到卫姌家中,院子里更冷清幽静。卫姌睁开眼,看见是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情绪稍定。卫钊径直把人抱进房中,惠娘和小婵见状还以为卫姌出了什么事,赶紧上来伺候。
卫姌被卫钊放在床上,立刻就往里缩了缩,眼神和动作十分警惕和抗拒。
卫钊并没有走,而是在她惊惶的目光里轻捏她的脸,道:“刚才二哥和你说的,好好想想。”
小婵去沏热茶,惠娘则上前看卫姌情况。
卫钊放下手里一直握着的鞋,道:“好好照顾你家小郎君。”说完又看了卫姌两眼这才走了。
卫姌叫惠娘把书房里她近日写的纸笺给卫进的亲随,那些正是她最近课业上的问题,原本要向卫申讨教的。
惠娘把东西给了,回来又摸卫姌的手和脚道:“是哪里摔着碰着了吗”
卫姌刚才被卫钊抱着全身僵硬,此时手脚发软,仿佛用尽力气似的,她躺下来,一头埋进被褥里。惠娘看到她单着罗袜的那只脚有些湿,赶紧给她换了,又绞了帕子给她仔细擦过。
卫姌一动不动任人施为,惠娘担忧道:“小郎君是哪里不舒服”
卫姌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很快又紧闭上嘴。有些事便是亲如惠娘都不能说,开口就是天大的丑闻。卫姌只说累要休息,等惠娘和小婵全走了,她心里的委屈和害怕再也压抑不住全漫了上来,把心堵得又沉又重,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红了眼眶,咬牙强忍着泪。刚才卫钊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她这才觉得不对。
她先是震惊莫名,然后就是害怕。
虽然兄弟之间相处一向融洽,但卫姌知道,卫钊秉性霸道,手段阴狠,。如今他起了这样的心思,她怎能不害怕这一世她扮做男装,为的就是保住母亲和卫家,眼看着家里情况比前世好了许多,可没想到卫钊突然转变。
卫姌实在不解,卫钊风流但从不好男色,自己又是他的“族弟”,他就算再张狂,怎能视伦常礼法为无物
越想越是烦躁苦闷,卫姌躺不住,干脆起来坐着。
到了掌灯时分,惠娘来看屋里情况,见她坐着不动,着实担心,劝她吃些东西,叫厨房送了热汤和粥过来。
卫姌吃了几口汤,身体渐暖。等吃过饭后又去书房练字,研好了墨,她久久没有举笔,看着砚台墨水发了一会儿呆,深深呼吸两口气后,她又振作起来,心道:伯父伯母尚在,还有大哥,便是卫钊心有歪念,也不会让他乱来。
卫姌又道,自己女子身份并未暴露,卫钊又是个好颜色的,如今只是一时想岔了,日后远着他,时间长了他定能清醒过来。
如此想了一回,卫姌觉得事情未必就糟糕得无法收拾,把惴惴不安的心情收拾了,这才拿起笔。
卫钊从小门回到自家院中,回头看了眼另一个卫家,心中却是有丝畅意。方才袒露了心中的念头,仿佛将最后一层枷锁打碎,但想到刚才卫姌害怕的模样,显然是不愿意的,他眉心一跳,面色稍冷,抬脚缓步朝自家堂屋走去。
远远就看见灯火通明,有宴席应酬的声音传来。卫钊进门之前,面上又挂上一抹懒洋洋的笑。宾客们斛筹交错正是热闹,见他来了越发喧哗。卫钊喝了几杯敬酒,脸上虽笑着,却觉得如此应酬实在无趣,还不如刚才逗卫姌,哪怕吓得小脸雪白仿佛是个受惊的猫儿似的,也还有趣。
卫姌连着好几日都未去隔壁卫府,只知道卫钊人来送往的忙碌。卫胜倒是偷溜几次过来,和她说笑玩耍一阵就走。
这日仆役来请她过府,说是卫进找她。
卫姌过府,跟着仆役去了书房,卫进正提笔写着什么,卫姌在一旁等候片刻,卫进放下笔道:“这些问题提的不错,玉度你功课精进,父亲也夸赞你来着。我已经做了解答,你来看看。”
卫姌过去拿过纸一看,果然卫进写得十分详尽。她谢过大哥,又问起雅集的事,这本就是回乡来最重要的事。
卫进道:“郡上负责选拔的中正官都已经出发,九月九日在灵山举办雅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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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章论学
九品中正制负责选拔的官员, 也叫中正官,一般州中正为大,郡中正为小, 由本地声望德才兼备的官员兼任。雅集当日县郡中所有待选士子齐聚, 经中正选取后定品,这叫清定, 但当日所定品级并非最终结果,后续还有访查,中正属官走访乡县,若士子在乡间有恶行, 德行有亏,中正官可以经在品状议定时降低士子品级。反之,若士子有善举或孝行名扬天下,品级也能提升。
中正官权柄颇重,如今全掌握在高门士族手中,访查这一关对士族来说几乎可有可无。
对卫进这等本地颇有名气的士子来说,定品的难度不在是否可以定品, 而在品级高低。这就要看中正官的喜好, 若是能提前知道中正官身份,便能在雅集上投其所好。若中正官喜诗词,便展示诗才;喜清谈, 就可论玄。这也是士族子弟有别于寒门的一项优势。
卫姌熟知其中门道,便问:“大哥可知江夏这次中正官是谁”
卫进道:“极有可能是出身江夏士族的谒者仆射贺台。”
他怕卫姌对对贺台不了解,道:“贺台大器晚成, 年近三十才入仕为官, 听说并不好清谈, 喜欢经学新意。”
卫姌有些意外, 看来这中正官年纪虽大,却不喜欢听陈词滥调,更喜欢士子能从书里读出点新的看法来。对士子来说,这点就很难了,历来读书遵循圣人之道是最容易的,只要肯苦读,必有所得,但要出新意,就需要扎实的经学基础,还要触类旁通,有自己见解。
卫进见卫姌皱着脸思考的模样,展颜一笑道:“玉度如此用心,莫非有意参与定品”
卫姌重重点了一下头,“我想试试。”
卫钊如今表露意图,让她压力倍增,只有趁着这次雅集定下品级,相当于就有了一层官身。自有九品中正法以来,只有定品之后才能授予官职。她年纪小,并不符入仕要求,但身上有品级,便并非是白身。
而且卫姌还有另一重打算,以她如今十四岁的年纪,若能定品便是一桩佳话,名声定会传扬出去,成为名士的希望也会更大一些。等她年纪渐长,无法遮掩的时候隐居也能顺理成章。
卫进笑道:“好,玉度有志气,这些天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能琢磨出新意,以你风姿,说不定真能入中正官的眼,擢入品级,如此我卫家少年郎必将名动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