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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是微澜的湖面,蒸着丝丝水汽。这么热,这么渴。
手扶上她的腰,摸到温暖光整的皮肤上面。
他的指腹触感很硬,似有痛觉,仔细看去,遍布着薄茧,还有陈旧的伤痕。
记忆中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清静文雅的优等生,拿过国际知名奖项的弹钢琴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弹琴吗?”她突然问。
“嗯。”
怎么能不弹?钢琴演奏是他在法国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众多兼职中,在俱乐部的休息室演奏是薪酬最高的。那里属于高档场所,供应酒水、便餐和音乐。大厅里一架白色三角钢琴泽光融融,在每周末被分配给周恪非使用。
时薪已足够丰厚,还有风情万种的单身女士,看他是个漂亮男孩,会把双倍小费塞进他白西装的口袋里面,指尖擦拂过胸口,别样旖旎。也有熟醉的客人,有意刁难他,挥手将点曲子的钞票撇在地毯上,抱着手臂看好戏。
周恪非通常弯下腰去,伸手捡起沾着灰尘的几张欧元,然后报以微笑,轻声说非常感谢。
有一次记忆最深刻,是在后厨帮忙,不慎切到手指尖,草草止血就赶去俱乐部弹钢琴。伤处偏偏割在最糟糕的地方,为了顺利演奏,必须频繁按下琴键。后面未愈的切口又裂开,逐渐渗出血珠,落到黑的白的琴键上,被他在合上琴盖前悄悄抹去。
真疼啊,周恪非暗地里咬着牙齿,手指紧绷,不让这疼痛泄露在乐声里。想的却是,当年她流了那么多血,该会是多么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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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搁在旁边的手机嗡地振亮,有短信传来:
阿秋,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见一面,好好说说。
紧接着又是一条:
明天吧,有空吗?我去你家。
周恪非的眼神被吸引过去,成叙的名字写在发件人那一栏,难免注意。
随即微微抿唇,神色黯淡。有种隐秘的罪恶感陡然浮现,右手本来已握住秋沅的腰肢,此刻不自觉悄然在松弛。
秋沅发现了他的变化。她什么也没说,慢慢起了身,一手扶起散落的长发。
“不早了,回去吧。”
她拿好大衣和钥匙,先出了门。
周恪非不能确定她是要他离开,还是要他跟上来。
雨仍下得绵长细腻,落到身上浇不透,只是各处湿黏。秋沅冒雨锁好店门,转身径自走向不远处的街口,那是她回家的方向。
周恪非落在离她四五步开外的地方,走得不远不近,却是追随着她的背影。
正如少年时,他走在她的后面。借着忽明忽昧的光线,他总是在看她。
秋沅走得快了,步态一深一浅,该是那场车祸遗留下的,无法勾销的灾难印记。
胸膛里有什么在沉下去,痛起来。
她引着他,上了五楼。阶梯显得如此漫长,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落地有声。
501室的门是防盗门,在当年最为先进安全的款式,放到今日也不过时。
秋沅在衣兜里摸找着钥匙。
“这些年,想我了吗。”
她问得唐突,周恪非却并不迟疑。
他想也没想,便在她身后点头。可是转而想到她有男友,生活已经足够平顺幸福,要说出口竟然就变得那么难。三个字重若千斤,涩在喉节,到底没能让她听见。
秋沅背对着他,嗤地发笑:“你不会连说想我都不敢吧。”
卡答一声响,房门开了。
她没有开灯。周恪非走入静谧未知的黑夜,嗅到她头发里秋雨的腥潮气味。
周恪非想去开灯。
伸出去的手被她准确握住,牵往自己的方向。
“周恪非,你抱我。”秋沅对他说话,语声奇异的没有了平日的利落,是因为嗓子里在起黏,像个吃多了甜食的小孩子。
他好乖,听了话也不多问,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没有施加多少力道,是一个清凉安全的拥抱,仿佛允许她随时可以脱身而去。
秋沅仰头,手指干燥焦热,摸索着又去吻他。这些年周恪非长高了,也瘦了。她一只手扶着他的下颌线,折角那么硬,薄刀一样削利,在掌心按久了隐隐作痛。
在黑暗之中,万物都成了一层模糊的轮廓。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这许多年的被遗弃感,可以恣意索取自己想要得到的。
得到他。
拥吻从客厅到卧室,接下来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窗外有晕白的月光,照在他的唇鼻眉眼上,线条清晰,轮廓料峭,极致精彩的侧影。
衣衫剥落,才发现周恪非虽比起以往瘦了一些,肌理却紧实有力得多。
她的白色的树一样的男孩,她是缠在他枝干上的藤蔓,细长饱满,汁液丰盈。
“摸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