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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想跟你一起工作的。」刘叡从他那偌大的实木办公桌後抬起头,微笑地把秦至夏婉拒offer的e-ail列印出来,展示给我看,温文儒雅的表情里夹带着些许戏谑。
没事,我有的是方法,「那刘大教授肯定也知道:我不是带着一套计画闯江湖的人。」
刘叡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动,「你跟秦至夏的事情,我不会cha手,但如果这中间出了什麽问题,我会优先处理你,你知道秦至夏的父亲正在替你们家公司打官司吧?」
「秦为是帮云鼎打官司,跟我没有关系。」我在沙发後背的边沿上坐下来。
刘叡很有礼貌地从他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给我,「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我没有接过那杯茶,刘叡递给我的东西我根本不敢喝,「能有什麽关系?我现在是个教授,哲学系的教授,连ga0官商g结都找不到名目ga0啊。」
「你是哲学系教授,但你也是云鼎建设公司创办人的儿子,不是吗?」。
我对牢刘叡凛冽如豺狼的双眼,「这句话你去跟我哥说吧,他对云鼎b较有兴趣。」
刘叡云淡风轻地喝着那杯我刚刚拒绝接过的茶,「你确定你对云鼎没兴趣?」
「至少没兴趣大到愿意为了云鼎不明不白地si於一些根本没出现在我健检报告上面的疾病,我想活久一点。」
刘叡深深地笑了起来,「那我祝你长命百岁。」
我就笑不出来了,「刘大院长祝福人的方式就是塞给我一个眼线吗?」
刘叡不疾不徐地又喝了一口茶,「你说的眼线是指秦至夏吗?」
「别装了,秦至夏就是你安排的吧。」
刘叡一愣,向来沉稳自持的他脸上竟出现了半秒的空白,证明他对我说的话是真心实意地意外,而不仅是他jg湛的演技,「秦至夏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根本不知道她会来,看到她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意外。」
我还是很难相信刘叡没有从中做局,「你是意外秦至夏会来,还是意外於我竟然会发现秦至夏是你的安排?」
「你觉得以我的智商,会安排一个这麽容易被你猜到的人去监视你吗?」
我瞬间就被说服。
毕竟刘叡在老谋深算这方面可是顶尖中的顶尖,他的智商不容许他安排这麽容易被看破的人选,如果我能够一眼就看穿其中把戏,那肯定不是刘叡的手笔。
刘叡很聪明、太聪明,机关算尽、心狠手辣。
刘叡往後舒适地靠在他jg致的皮革座椅,细框眼镜背後的眼眸看不出是什麽情绪,「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在秦至夏这件事情上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你没在背後t0ng我一刀就谢天谢地了。」
刘叡没有理会我的讽刺,而是从ch0u屉里面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秦律师订了这家餐厅周六晚上六点的位子,秦至夏应该也会去。」
「所以?」我看了下那名片,是一家刚拿到米其林的中餐厅。
「所以麻烦你这周六准时六点半出现在这家餐厅,我已经订好位了。」
我将名片收进皮夹里,「你就这麽确定秦至夏那天会去?」
刘叡微微一笑,「我是那种至少会准备三个备用方案的人,一个方案不行,我还有下一个。」
我没有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x。
刘叡这个人可能利慾薰心、可能冷酷无情,但他办事向来可靠,只要他答应会办成的事情,从来没有办不成的,更何况在「优良」家风的薰陶下,我也不是个只会待在象牙塔的书呆子。
事情一定会成,只是怎麽成的问题罢了。
我静待周六的到来。
周六跟刘叡的电话一起到来。
电话响起的时候是清晨,我理所当然还在睡梦中,睡眼惺忪地拿过手机,「刘院长啊,你b我辞职就非得要用早上六点打电话叫我起床尿尿这种方式吗?」
刘叡的声音里完全没有疲态,「不好意思,我向来早起。」
「今天周六啊大院长,你如果不会这麽对我哥就不要这麽对我。」
「你哥六点就会出现在办公室。」
「包含周末吗?」
「包含除夕。」
一群工作成瘾的疯子。
但刘叡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对於闲聊没有任何ai好,「你打这通电话来肯定不是为了矫正我的生活习惯吧?」
「我对季教授的生活习惯没有意见。」就算只是透过电话,我也可以听出刘叡轻轻笑了一下,「我打来是想鼓励你今天晚上好好表现。」
「终究还是我格局小了,都不知道周末早上六点打电话给别人可以算得上一种鼓励,你是想鼓励我早睡早起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刘叡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当然就乖巧地接下去,「我知道秦至夏的父亲是谁,也知道这件事情ga0砸了我也会被砸,所以你放心,我这麽ai惜生命,绝对不会让事情出差错。」
「不要错到我没办法收拾的程度就好。」刘叡淡淡补了这一句,轻松写意的语意,不言自明的威胁,真是一条老狐狸。
「你还有什麽事吗?」我还等着睡回笼觉,周末没有睡到自然醒犯天条啊。
「没有。」
「那我祝你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刘叡说完,就乾脆地挂了电话。
我果断躺回被窝睡觉,到底要多丧心病狂才会在周末早上六点起床,还期待别人跟他一样jg神不正常?
睡到自然醒後,我到厨房烤了片吐司,顺便用半自动咖啡机冲了一杯咖啡,桌上的时钟写着下午一点。
距离晚上吃饭还有五个半小时。
我打了通电话给理发厅确定今天下午两点的预约,又再打电话问了乾洗店我的衬衫烫好了没。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毕竟是要见秦至夏父母,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发型务必清爽、脸上务必乾净,整t穿衣风格务必走一个斯文得t的路线。
「季少爷这是要去见人啊?」男理发师打趣问我。
我笑容轻浮,「是啊,新闻前几天不是写我跟那个玩重机的nv生热恋吗?」
「哇靠,那nv生身材超辣,她那个大x,啧啧,还有那个腿,正点,就是脸长得有点塑胶,她有整吧?」理发师喋喋不休,真不懂他这个随便评论别人身材长相的情商是怎麽做到现在。
「不知道。」我耸耸肩,然後拿出手机发了条讯息。
看到我在发讯息,理发师显得有些急了,「喂喂喂,你不要跟你nv朋友说啦,她我nv神欸,不要这样破坏我的形象。」
「我不是在发讯息给她。」我把手机萤幕拿给理发师看,「我是想跟你们店经理要求下次换个人。」
理发师错愕,「你这麽开不起玩笑哦?」
我耸耸肩,「我不喜欢随便发表评论的人。」
理发师傻眼,「靠,嘴两句也不行哦,你很小气欸。」
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把嘴巴闭紧一点通常能活b较久,我祝你长命百岁。」
在理发师彻底歪掉的表情里,我走出了理发厅,落地玻璃窗反s出我清爽的新发型。
有一说一,那理发师的技术还是可以的,缺点就是太吵。
太吵对身t不好,而我向来重视身t健康。
我开车前往乾洗店。
乾洗店的阿姨总是很酷,沉默不语地收钱找钱、面无表情地在衬衫上烫出完美的十一道折线,难怪这家小店可以一开二十年,果真嘴巴闭紧b较容易长命百岁。
晚上六点半,我穿着ralphuren的白衬衫出现在指定餐厅。
我一踏出电梯就接到姜青打来的电话,她是刘叡一手栽培的人,跟刘叡一样淡漠冷静,总是跟刘叡一起出现,「秦至夏坐在餐厅进门左手边第二桌,背对门的位置。你对观赏灾难现场有任何偏好吗?」
「是会影响到我的那种灾难现场吗?」
「不是。」
「那越灾难越好。」
「那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怀抱着观赏灾难现场的心情,我愉快地走进了这家以江浙菜出名的中式餐厅。
秦至夏坐在背门的位子,她左手边的男人就是为云鼎打官司的秦律师,桌上的另外三人分别应该是秦至夏的母亲、哥哥,跟……等等那穿着n茶se雪纺削肩上衣的jg致nv生是哪位?
没过三秒钟,秦至夏的哥哥就以一句宏亮且自信的「帮我nv朋友来一副刀叉,她不会用筷子」回答了我的困惑。
他话音未落,我对「灾难现场」这四个字的认知就已经被彻底刷新。
整个餐厅的人的表情都jg采纷呈,就连秦律师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超资深律师都差点失去表情管理,就连秦律师的夫人都震惊到直接把筷子摔在瓷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很好,换我上场。
我迈开自信的步伐、摆好优雅的表情,往秦至夏那一桌移动。
「你好?你是……?」秦律师第一个注意到我,但他显然没认出我,可能是因为他都不看娱乐新闻,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平常都只跟我哥打交道。
我没有回答,此时秦至夏也看到了我,她脸上的表情非常震惊,「季教授?」
「这是你朋友吗?」秦至夏的妈妈很惊讶地问秦至夏,其他人看起来也很惊讶。
只有秦至夏的哥哥非常镇静地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刀叉,并且用更加镇静的语气说了一句,「秦至夏,你朋友cha0哦。」
我人生第一次知道ralphuren的白衬衫很cha0,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
秦至夏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很聪明地问了一句,「季教授想介绍一下自己吗?」
高招,以退为进,殊不知这正顺了我的意,我可太想介绍我自己了。
我摆出最得t的表情,「我是季亭舟,南泽大学的教授。」
「教授这麽年轻,cha0哦。」秦至夏的哥哥看了我一眼後,又斜瞟了秦至夏一眼,「啊你不是也想当教授?跟着他学啊。」
秦至夏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很平静地说,「所以我上礼拜有去找季教授面试。」
「面试什麽?」秦律师很快就抓住重点。
「研究助理。」我微笑回答,咬字清晰、语气坚定,「秦至夏现在是我的研究助理。」
秦至夏的表情瞬间变得b姜母鸭里面的姜还僵。
「你找到工作了怎麽没跟家里讲?」秦至夏的母亲语气略有责怪地问秦至夏。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nv儿也没发现自己找到工作了呢,我在心里窃笑着低咕了这一句,当然没有讲出来。
秦至夏的心理素质实在很坚强,面对这麽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可以保持最基本的表情管理来应付家人,「我本来打算等到正式上班再跟你说,因为我不想在事情还没完全确定下来之前就先说。」
我不知道秦至夏的母亲接不接受这个解释,反正我是接受了,「秦至夏,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工作的事情人事部应该已经发邮件给你了,你再确认一下。」
秦至夏sisi瞪着我,语气跟被遗忘在冷冻库五年的猪五花一样生y,「知道了。」
「那我们之後见啊。」我非常确定,这事情成了,在秦至夏没有反驳而是下意识顺着我的话往下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情绝对是成了。
「成了?」我都还没坐到位子上,坐我对面的刘叡就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问我,筷子上还夹着烤麸。
「当然。」我坐下来,替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然後发现我隔壁还有个不速之客,「吴司年?你在这里g嘛?」
吴司年的回答很简洁,「凑热闹。」
「你跟你nv朋友分手了?」
吴司年瞪了我一眼,看起来想把整壶热茶泼我脸上,「我感情稳定。」
我气定神闲,「哦,你nv朋友是那个ig头贴放一朵云的那个吗?」
吴司年的眼神更加y狠,「你怎麽知道?」
「因为她出现在我ig的推荐列表上,但我没追踪她。」我可没那个熊心豹子胆,吴司年这人啊,抢了他的国科会补助可以,但只要谁让他nv朋友不开心,他就可以把谁的脊椎骨ch0u出来当球bang。
「为什麽不追踪?」一直默不作声地夹着油焖笋的姜青突然cha话,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因为我想长命百岁。」在我的眼角余光中,吴司年的表情终於冷静下来,至少没有想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当球打。
服务生把宁波炒年糕端上来,但我不吃炒年糕。
吴司年这个来凑数的倒是吃得很愉快,还有心情问我,「今天你请客,你确定你不多吃点吗?」
我大惊,「今天不是院长请客吗!?」
姜青扬眉,「今天不是说好你请客吗?」
刘叡微笑,「大家一起谢谢季教授请客。」
我傻眼,「我请客也就算了,但我还没坐下来你们就先开始吃烤麸跟油焖笋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吴司年淡淡回应,「还有如意菜。我们也吃了如意菜。」
我更傻眼,「菜呢?」
吴司年理所当然,「吃完了,你要再加点吗?」
我瞪了他一眼,「不需要。」
刘叡制止了我们不成熟的唇枪舌战,「你们先让一让,服务生要端腌笃鲜上来。」
我傻眼到天灵盖,「你们还把菜都点好了?」
刘叡的表情还是那雷打不动的斯文笑容,「除了炒年糕外,还点了扬州狮子头、腌笃鲜、龙井虾仁跟醉j,你还有要再加什麽吗?」
简单估算了一下我跟刘叡这只老狐狸之间的战斗力差距,我果断决定打不赢就加入,「帮我再加一个油爆虾。」
姜青举起手叫服务生。
服务生很快就来了,带着腌笃鲜跟醉j一起来。
b起这群跟我同坐一张桌子但只想坑骗我买单的烂同事,我更喜欢会端菜给我吃的服务生,虽然两者都会收我钱,但至少服务生会做的事情b较多,对我人生的贡献度也b较大,唯一的可惜之处就是服务生上完菜就走。
真难过,怎麽服务生在收拾桌上脏盘子的时候不把我这群同事也一并收走?
刘叡帮姜青盛了一碗腌笃鲜,又夹了几块醉j给自己,然後看着大家,彬彬有礼地询问,「需要帮大家盛吗?」
吴司年拿过汤勺,「不了,我可以自己来。」
我正想叫这两个对社会没什麽贡献的象牙塔大叔少吃点的时候,姜青叫了下我。
「怎麽了?」我问。
姜青在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年轻,但观察力最敏锐,很能注意到表象之下幽微的人心浮动,「秦至夏刚转头看了你一眼,她有事找你。」
「现在?」事情不是都ga0定了吗?
「你现在转头。」姜青说,她坐在正对秦至夏的位置,而我的位置不回头很难看到秦至夏。
我听从姜青的话,转过头,正好跟秦至夏对上眼。
在我跟季亭舟对到眼的那瞬间,我快速跟他b了个往外走的手势。
季亭舟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往餐厅外面走去。
餐桌上的我哥还在大聊他跟他nv朋友的欧陆十日游,在我藉口要用洗手间离开座位往外走的时候,我听到我爸云淡风轻地笑着问了一句,「这麽多天的旅程,都是谁付钱啊?」
真是可怕的一场饭局。
在我走出餐厅的瞬间,周遭就变得安静到掉根头发都能听见。
这间餐厅坐落在一家五星级旅馆里,餐厅外面的走廊装潢华丽得像巴洛克g0ng殿,还摆了一个文艺复兴风格的大理石雕像,但我不知道为什麽这条布置豪华的环型走廊上只有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子正在细细欣赏那雕像,完全没有打算拿手机拍照上传社群媒t的那种细细欣赏。
真是具有艺术素养的人类,这种人类在十八世纪会很适合上流阶级,但在当代只会显得很诡异。
「秦小姐。」那个白衬衫男子转过身来,对着我扬起笑,是季亭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