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梦】下心

【老师好】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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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是挂名假装呢。”你挪挪屁股,尴尬的笑了笑。

对面的钉崎正两手托脸看着你,如果不是眼神过于不善,大概会是很可爱的姿势,

“不明真相的路人被眼罩笨蛋的脸骗到了猪油蒙心我可以理解,”她越说身子便越向前倾,可能实在不该喝这么多,眼看人都要栽在畳上——被伏黑拎住衣领、虎杖扶住肩膀,才没面朝下倒地——继续道,“但你是什么情况啊,小鬼,你不正常啊!”

“喜欢什么的……也说不清吧本来就。”你想够点零食又不敢有大动作,为躲视线只能低头喝饮料。

“五条老师,您借我的这件衣服能水洗么?”你从靠墙的床边打着滚卷着被子翻到另一侧,眨巴着眼嘟囔问。

“老师会自己处理的不劳你费心哦,快赶紧睡吧死小鬼。”没开灯的室内,你险些以为能近距离观察到被单手攥爆的手机和其碎片的物理飞溅轨迹。结果只看见屏幕光映射下更为鲜明的下颌鼻峰以及曲着指节揉眼睛时小臂内侧的筋。

“您很累么?”你问出口并翻身下床。男人抬了抬眼,没说话。大概是因为自己正真空穿着他tshirt当睡衣,索性想着便抬腿大大方方跨坐在对方身上,两手一遮把人眼睛蒙起来。

“会不会好一点?”你问。无下限开着。

“好了哦,真是感谢。”语气里完全没有“谢”的意思,唇角都随着话音微微抽搐两下,“别再折腾了小混蛋,老师耐心有限呐。”

“哪种耐心?”你眨眨眼起身,撅着屁股跪在沙发边上,边说边趴在地上摸掉在桌下的墨镜,

“五条老师,我觉得您很奇怪。”指尖碰到书页,发出轻轻的沙沙响;

“您最初拒绝我时,说‘师生恋不可以’——姑且不论‘恋’不‘恋’,反正也没‘恋’您——但老师明明绝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指尖碰到某种硬质毛料,轻捏之下咒骸尖叫道“再迟到夜蛾真会发怒的”;

“老师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阻止的了,当然您也不会为任何条条框框所束缚——前提是如果您‘想’。”伸长了胳膊乱找时被扎了一下。你没起身,只倒手把袖钉拍在茶几上继续挨着摸索;

“很多事不是‘不可以’,只是您单纯‘不想’,甚至是‘懒得想’而已吧。”摸到了。你一手攥着墨镜,一手反拽着衣服下摆从茶几下爬出来,歪着脑袋重新面对着跪坐,“毕竟五条老师怎么可能会‘喜欢’什么人呢,又怎么可能在什么人身上花心思呢?‘师生’,多可笑。在您眼里,我们估计都是裹着纸尿布的没脑子废物点心,正满地乱爬讨嫌的要死。您又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大概连嫌我烦人这丁点注意力您都懒得给吧——好了,”

你把眼镜帮男人戴上,隔着无下限贴了贴侧脸,说着“您睡我就睡,晚安”转身爬回床上。完全没看对方表情。

过了多久你不确定,约莫着男人是睡着了。正倚着椅背头侧偏着,两臂抱胸两腿舒展。呼吸声很轻但很稳,节奏规律绵长。便偷偷摸摸下床,你蜷在沙发边伸着指头虚碰住对方裤脚——没睡着,或者是被吵醒了。但原本应是要一把提你起来的动作被硬生生打住,再开口时带了些倦意,

“小祖宗,你到底想干嘛,嗯?体谅一下可怜的老师好不好,明天还有好多事诶……”

“还是没敢闭眼……”你说话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所以就想……试试……如果能贴着您一点——”

你惊呼出半声便马上把嘴捂起来。他像实在忍无可忍了——以为这就要给你一拳击昏拉倒的——扯起你后领就把人往床上扔。你正扒拉着下摆手忙脚乱遮屁股,床垫发出很响一声,对方已经在床靠外那侧背对你躺下了。摘了墨镜扔在角柜,男人边拉着被子往身上卷边下最后通牒,

“不许说话。再张嘴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大气都不敢喘瞪了一会天花板,听见他问,音调又轻又低极像梦呓,“那天的任务是你和美美子去的,没错吧。没想着趁机杀了她?是她俩杀掉你姐姐的吧,那个辅助监督。”

“高专方面回收到的吊死尸体全是男性,如果没记错的话。而且,把百鬼夜行算到她们头上也不合适。”确定不是为把你踢飞而进行的钓鱼执法后,想了想,你继续说,“那您当时为什么没对诅咒师夏油杰行刑?是命令吧。如果顺势执行的话,就不用翻脸对立到不得不杀几个上层以儆效尤的地步,也更不用像现在这样被暗中针对处处小心了。不想与他人太过亲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是么,代价是不是大了点?毕竟老师不是会当着小孩的面就下不了杀手的人吧。”

“就你长了张嘴。”本来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了,沉默了很久才听到后半句,“当时巷口站了个小朋友正盯着看呐……你换位思考一下他人的心情啊,小朋友。”

“总之就是这样。给老师和前辈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对不起。”你仰头喝完饮料,想弯腰鞠躬时一不小心栽在畳上没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又热又湿。

“小鬼你这就喝醉了吗??”钉崎凑过来像要查看你的情况,一不小心趴在你脑袋旁边也没能起身。像被自己逗笑了,正三人咯咯笑着要互相拉起对方,她扭头和你目光对上,笑意便隐下去,“虎杖笨蛋先别拽我了,”钉崎横了对方一眼,用袖口帮你擦了擦脸,“这个孩子搞不好真的是在很辛苦的单恋啊——这种时候男生真的没用!两个大件垃圾,找纸抽去啊!!”

你说着“谢谢前辈”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

“送你俩回屋吧,本来也很晚了。”虎杖或许是在担心,拿起手机鼓捣一会后才放下,又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打扰前辈们休息了真对不起。”你摇摇晃晃试着起身,被钉崎拽了一把坐回地上。“话说一半很不甘心吧,这样稀里糊涂回去睡觉一晚上心情都会差劲到不行的好吗!”她把头靠在你肩上,侧坐着随手指着某个方向,“一定得是笨蛋老师?换个人不就好很多?伏黑不就很不错吗,而且也不会烧死沾满石油的海鸥——”

“玩够了吧?”被无辜牵连的伏黑撑着额头叹气,“赶紧回去好了,万一一会那两个人过来查房就不好了。”

虎杖“啊”了一声,“那不就和普通高校一样了吗?高专也会管这个吗?”

“高专不会管,但是找乐子的不靠谱老师们一定会。”伏黑起身像要来扶你俩,钉崎扭头要和你说悄悄话,但音量一点不减,

“我们的恵キュウ不就又帅又靠谱吗?只是喜欢偏硬发质的话,伏黑头发炸的明显更夸张吧,而且也不会烧海鸥——”

伏黑脸色阴沉说“令人火大”时,虎杖正抱着腿笑到在畳上打滚,手机都扔在一边。

“可是不一样呢。”或许是因背光,你扭头看向伏黑,酒精作用下神情恍惚眼神迷离,“是那个人的话,靠近到这个距离,我早被光晃到睁不开眼了。”

刚出改札口,才一脚踏入駅前就看到了。形容为鹤立鸡群不太恰当,但在表参道还是惊人的醒目,此处绝对褒义。你攥着包小步跑过去,没想好今天的场合是否该叫“老师”。

不自觉越跑越慢,全程慌乱的心脏应付的砰砰两下随便跳跳后便彻底罢工,脑子也不转了气也喘不上来了手也不知该往哪摆脚也不知该怎么迈步。

太过分了。几乎是周遭全体凡人都突然觉醒自知之明,知道只要靠近一点就会相形见绌原地被比成一滩烂泥,自觉自发集体统一退离发光体,以免自惭形秽到恨不得一头撞死——穿在别人身上是普通便装,那个人型衣架看板穿则立刻变成量体裁衣的高定——也有可能真是高定呢。大概半永久套着乌漆麻黑的高专制服是为全人类着想为社会安定思量。

你准备偷偷混进人海里就地消失,马上转头冲进车厢随便去哪确定逃命成功再考虑编什么信息——不行,这也太超过了。虽说已经向前辈认真取经,知道他嘴里的“観光”应该秒变祓除任务才对——那这个人今天是准备去给菜鸡咒灵表演时装周走秀的?总不会真是所谓的“ラブラブデート”。

做好了万全准备没错,但前面他妈的是核爆现场啊,胆子再肥也不至于肉身挑战赤手空拳爬晴空塔尖跳弗朗明戈。不能再靠近了,只觉得自己完全不配走在一起。会被全世界围观嘲弄的,看起来会像神明牵着他路边随手捡的脏兮兮又瘦骨嶙峋的瘸腿流浪狗——太超过了,你已经矮着腰准备溜号了。

然后被叫住。摩西分海一样人潮涌动中笔直一条通路,你直接脸接暴击被烂泥化,不得已缩着背挪着步子磨蹭过去。

“怎么这个姿势,腿还疼?”他问你,刚收起手机。

一时卡壳,磕巴的说不出话,你只能习惯性的把受伤腿往后藏。

“まっ、算了。走吧?应该和你说了诶,和老师约会去啦,对的对的,约、会。あぁあ、果然,被学生评价为‘没有性别’‘什么都懒得想’‘谁都不会喜欢’还是令人不爽呐……”

耳朵里嗡嗡响,你不确定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等下等下,我说,你为什么总驼背呐小家伙。”

愣神的时候冷不丁背上被狠狠拍了一巴掌,吓得人原地跳起来。你喘着粗气瞥了对方一眼抱怨,话出口都是气音,“不显眼……会比较好……”

“ん…?”男人歪着头,墨镜后的眼睛眨了眨,“那和老师出来的话可以挺直哦,毕竟我很高嘛——”

确实不可能有更“显眼”的存在了。

被持矛的神使揪起前襟。耳鸣,一定是听错了,总不可能后一句真是在说你今天很可爱。盯着駅前排列整齐的地砖,你试着组织语言,“您……五条老师早晨应该叫醒我的,就……不会迟到……”也不该把你脱在房门口的鞋收回屋里,“为……”

“まぁあ、是呢,为什么呢!”完全没有接茬,只是随口应付,“总之!把这个包背好,要出发了哦,仆の彼女ちゃん。”

“包?”钉崎侧过脸问你,“所以真约会去了??”

你嘴角抽了抽,十指都在膝上绞在一起。有一些回忆是难以言状的,并非痛苦,只是让人忍不住想翻白眼,“虽说是‘约会’,但也确实是去祓除咒灵而已。”

“那不还是‘东京観光’吗!!”虎杖边锁屏边感叹着随手递给你饮料,被脸色铁青的伏黑挥手拍开。

“还是有些不同的……”你犹豫着补充,“比如……五条老师让我……背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包……”

移动前才注意到,男人身后不远处,靠着围栏立着一个野营背囊行李包。少说容积一百升,比半个你都高,天知道里面塞的是什么。如果非要你当场硬着头皮推测的话,内容物大概是孤身横穿巴布亚新几内亚步道、雪季独行背线翻越乞力马扎罗峰顶或一人漂流百慕大三角洲所需的一切装备物资。

“咒具?”虎杖收起手机追问,在递给你零食前用眼神询问伏黑“让她吃这个总没问题吧”。

你挤出一个笑,“折叠几、野炊水壶、滤纸咖啡和咖啡壶、便携燃气加热炉、六包漆盒点心、两大桶五升装饮用水、两块野营垫板、以及一张畳上椅。”因为椅背形状复杂占了很大地方,你汗流浃背目瞪口呆从行军包里拽出来时,刹那心情记忆犹新,“老师说如果是我的话祓除一定会花很久,不想干坐在地上等,所以是‘约会限定’茶歇单人版。”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你低着头想了想,把旁边钉崎手里的酒精饮料拿过来仰着脖子喝完才继续说,“说是因为我咒力强化肢体力量掌握的非常差劲,所以当作学习的一部分。原计划里,老师本人也想坐在背包上一起帮我增加负重的。”

想象了一下自己扛着珠峰走在全国最奢华的高级街区,行军包上还坐着翘着腿闪闪发光的一米九男人。你叹出一口气。

“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钉崎戳了戳伏黑的肩膀,凑过去问。

“但是托五条老师的福,同学关系有了一些改善。”你听到了,也只能无视,“出发前美美子很罕见的找过来,说如果需要上吊绳她愿意借我。”

但是希望你用在谁身上不好说。

伏黑撑着额角,回了钉崎一声“大概吧”,然后反手一个暴栗敲在虎杖头上,可能是因为他问“那晚上五条老师请客吃了什么好东西啊”。

“是烤肉呢。”说着便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意识到伏黑表情微妙,正看着你。

“美美子菜菜子说会跟着夏油老师去,所以……”你小心找补,被感同身受的钉崎自然而然接过后半句,“所以她俩才侥幸逃过一劫啊。”

伏黑这次没抬头,只转了转手里的饮料,不高不低反问,“‘一劫’?”

“吃烤肉的话大概不算吧?”虎杖挠挠脑袋,合上手机。

“三越买衣服,晚上神户牛,顺路去东京塔看夜景,然后过夜。”伏黑瞥你一眼,说不好是什么意思,再开口时怎么听都有弦外之音,“不算‘劫难’吧。”

你呆愣片刻,稳住又慌又怕的心,眨眨眼睛接话,“神户牛确实非常美味,下次再宰老师一顿好啦,咱们一起。”

伏黑没再提,你便权当是混过去了。随后又经历另两人几番追问,大概实在被烦到不行,伏黑只应付着解释说津美纪某次生日那个人在新桥某家店请客来着,更多的便并不再说。

“原来是东京観光后你才提出拜托交往的啊。”虎杖随口把话头转回去,“怪不得,老师那一阵还挺烦人的……”

没想好该作何反应,高专全员女性御用嘴替钉崎野蔷薇已经憋不住了,“虎杖,你是在装天然呆吗?啊??蒙眼白痴张嘴闭嘴随口放屁那几天,这两个人,绝对,绝——对,不可能真在交往啊,说快打起来了还差不多吧!而且哪有正常人会不要命的调侃交往对象啊?”

“那个不是‘正常人’。”伏黑说。

“欸!!但是难道不正因为喜欢才昭告天下到处说吗??要是我就一定会告诉所有人啊……”虎杖瞪着眼睛转向你,意在求证,“虽然后来就不念叨了,不过也……持续了好久吧。”

“……‘持续好久’你都没观察过这孩子的表情吗,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好不好!”钉崎搂住你肩翻出个白眼,开始掰着手指数,“教室走廊、体术训练、任务对接,只要同框,人渣教师就会没完没了‘哎呀这不是我的小女朋友嘛’‘小女朋友你要干什么去呀’‘出任务要加油哦小女朋友’——稍等有点晕——”

钉崎扶着畳矮着腰猛冲去洗手间都没能站直,不好说是因为酒劲上来了还是因模仿他人说话把自己恶心到了。

伏黑确定不需要他俩过去管后才耸耸肩,用动作向虎杖表示“女生们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后辈也没反驳啊……”虎杖随手把零食袋拎到几人中间。

“她是没反驳,不过反击了。”伏黑半途把袋子截胡,扣下最后两听酒精饮料,抛了包点心给你,“之前家入小姐的实验动物名札不是全被换了么。”

“‘五条老师您老人家最近心情好么’、‘gtg时代的狂咒术的王’和——”伏黑复述时面无表情,钉崎在洗手间里喊着接上后半句,“和‘祝敬爱的五条老师长生不老’。”

“辅助监督用的蝇头不也都被挂了牌子么,写着‘五条老师,战无不胜,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欸??全是后辈一个人搞出来的吗……还……真能干啊!!是……是在说反话对吧,有点不确定……”虎杖在“不可思议,你竟然不知道”“开什么玩笑虎杖你不是处理男女关系超有一手吗”的质询背景音下,硬着头皮把自己手里的饮料递给你,低眉顺眼像在给893大姐头敬酒。

“说起来,那只‘五条老师您老人家最近心情好么’最后死的还挺惨。”钉崎摆摆手说只是模仿秀做的有点反胃,完全没醉所以没吐,重新坐回你旁边。

“不是全校都围观了么。家入小姐最后一刀切完,白鼠一蹬腿,脑袋飞出去了。”伏黑看了眼时间,示意你们真的该回自己房间去了,不然一会很可能要被找上门,“这小鬼在一般教养作业里也写的很清楚吧,‘ゴジョウとは右に出るものいないカバ’。”

话题中心张本人被完全无视,被当面疯狂讨论英勇事迹十五分钟。你嘴角抽了抽补充说其实还在他背后粘过纸条,那个人当天是黏了满背“最强人渣”的标签贴,晃荡着和上层谈话去的。

“当然记得,”钉崎比了个男人术式的手势,“不过那种故意放任的行为不作数啊。”

你没敢接话。

所谓的ラブラブデート后开始的,不遗余力的揶揄,无止无休的取笑。

虚假的教师成年人,稳重克制令人心花怒放小鹿乱撞;真实的二十八岁,“这种雑鱼都打不过?真的假的……怎么办,好不想承认你是我教出来的诶‘小女朋友’,总感觉有点丢脸呐。”

以次日一同返回高专为,止于你兀自鞠躬离开,不是“几天”,是二十五天又十七个小时。

二十五天又十七个小时,挨千刀的称谓像黏在那张屁股嘴上了。简直巴不得给全天下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都表演一遍,感觉那个人像恨不得遭天谴死都要拖你一起挨雷劈。

刚开始会害羞,随即便尴尬,最后纯粹被这样翻来覆去臊到实在受不了了。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起码表面文章跳着脚的反抗还能支棱回去。两人独处时就无能为力了——不是私下更过火,而是根本不搭理你。

退避三舍,见人就跑,转着圈的躲着你逃难。

“反正五条老师也不在意别人会听到,我站在这里等也没什么关系吧。”你声音不大不小,梗起脖子冲着门说,“装睡是没用的,我知道您今晚住在高专的!”

没有回应,屋里甚至灯都没开,脸贴地上扒在门缝看都黑漆漆一片。你站起身绷住表情,一边敲门一边补充,“还超体贴的自备枕头了呢,快夸我。”

“更奇怪了吧臭小鬼!!!”门后的人嚷嚷出声,听起来像瘫在椅子上喊的,“失眠就失眠,别把老师当保育员啊!!”

“明明是您张嘴闭嘴‘女友’‘女友’叫个不停的打趣我在前好不好。您有本事口嗨,倒是有本事开门啊!太尴尬了,是为了东京塔的事在惩罚我么,”你把门叩的震响,“非要这么说的话,那男女朋友晚上睡在一起关起门做——”

紧闭的房门被猛一把拉开,男人睨视下来。一时说不好是他脸色更黑,还是没开灯的室内更黑。

你使劲眨巴眼,两手高高举起玩具熊,说“看!枕头”,随即门又在脸前被砰的一声甩上。

二十五天又十七个小时。你挖空心思死乞白赖没事找事满高专晃悠,成天到晚对负责教师进行围追堵截,美其名曰“请教问题”。

好不容易一对一逮着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摆着手装都装的不走心嘟囔着“没正事吧你没正事对吧啊真不巧正有任务呢伊地知找我哦回头再说”跐溜一下瞬间便窜出去五米远。股下五光年,像鞋底抹了油,像多长了腿,像头足纲软体动物滑不溜手。跑路快到你连根白毛都摸不着,残影都留不下。

如果非常不幸,此刻恰逢有路人突然出现,那简直变脸比翻书还快。你还懵着逼,就会被一把薅过去搂住当道具,“哎呀人家的小女朋友好粘人诶,这次又怎么了呀?哦——,原来是想我啊”只顾扯着嗓门嗷嗷。分明攥着肩膀隔着制服,还要防火防盗防痴女般开着术式。

大概是为了身体力行确保束缚执行。但亲历几次,只令人不禁怀疑你俩之中必有一个精神分裂。

所以改为每日白天明着打击报复,每晚夜里敲锣打鼓堵门。

“老师不能继续把我关在外边了啊!”你冲着门里的人喊。

“你自己不是靠着门板睡的很好嘛!!”门里的人冲你喊。

“那是在您家里!!高专的话,老师是希望我睡走廊么,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胜负下着是穿着玩的吗!!”你做出发脾气的样子,“我可是真会睡在您房门口的!还会做个牌子挂脖子上,写‘惨遭无良人渣男友抛弃风餐露宿’。明早老师出门时,就请无情的践踏我冻僵的尸体和满地火柴梗吧!”

“……哈,做牌子做上瘾了是吧臭小鬼。那你做呗,做六块牌子怎么样,正好够搭个简易房啦,要不要人家给你提供材料呀。火柴就算啦,玩火小孩可是会尿床的哦?”屋里隐约有些杂乱的声响,怕不是真在翻箱倒柜,“顺便一提,五条老师呢,是完全不吃道德绑架那一套的诶。而且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嘛,你再大声一点喊全校围观都ok,并不在意!劝你别白费力气啦,不然明天上课又打盹还得再敲你脑袋……纸板没有但是有包装盒,现在给你递出去?”

所谓的两性博弈亲密关系,总有些忒修斯之舟的意味。在不断的更改不露痕迹的替换下,似是而非的定义往往可以适用于面目全非的内核。

柚木甲板被偷天换日成了白胡桃,一经发现便极可能满盘皆输。

怕就怕急转直下。

“如果是钉崎前辈要进屋,您肯定早开门了吧!”你沉默一会死盯着眼前紧闭的门,决定拉别人下水,“老师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啊!!”

“……才不会——!!”迟滞两秒后门内拖着调子应完,连珠炮般反击回来,“野蔷薇不会因为遇到几个小咒灵没搞定就哭哭唧唧往老师房里钻吧。自我反省一下,嗯?混球臭小鬼,明明是你自己雑鱼,就不要把事情都推到已经辛苦到不行的老师头上来了啊!”

“哈,明明二年组全员都早在您屋里聚过餐了吧。”你又敲两下,敲的更响,“如果是真希前辈您肯定也——”

“别说得好像老师的房间是什么旅游景点一样啊小混蛋!!”

门内侧也被敲的哐哐响。

最后一次晚上去堵人。

刚踏完台阶,一转身遥遥便看见。

门口摆着双高跟鞋。

生命像一张复杂繁琐的答卷,很多问题仅有唯一解,一万根交错纵横的线头里有且仅有一条黏连着理想结局。技巧手段是途径,习得过程是试错,多数情况都可以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概括。

但人心始终是最伤脑筋的变量。不受控无预警,说变就变,永远难以按照原定轨迹发展,而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极可能造成致命影响。库里肖夫镜头下投射暗示的心照不宣一幕幕蒙太奇倒叙,又在抱怨不休的同时自己也被罗素悖论绊个人仰马翻。

而当下,有更要命的变数急需处理。

海森堡在观察。

鞋尖朝内,歪斜对放,想必脱的匆忙。

缎面、深灰色、中跟,五厘米。鞋身线条漂亮用料精贵,理当是双娇气的鞋。可能因近几日连绵的雨,鞋脸侧正沾着两滴干掉的泥点,像没用心爱护也没刻意罔顾。

推测了一下这双鞋的主人,你猜这大概是件礼物。

现在出现于这扇门前。

默默站了一会,对你始终紧闭的门突然被自内推开,你与鞋主正打了个照面。

“惠前辈,方便的话……”你小声说完,拽着伏黑袖口晃晃悠悠起身,不顾半秒后满屋铺天盖地暴起的起哄声——两个人而已,是如何做到气势如虹嗷嗷出千军万马的架势来的——把人别别扭扭的扯到房间角落。在敷布団上坐定,你斜倾一点身子向前,偏了偏脑袋露出最适合当下情态的侧脸角度,“其实有事想请教……”

“家入小姐。”你笑着打招呼。

她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往屋里偏了下头,“来找那家伙的话,一推开门就喊尿急,刚冲进厕所。”

你说谢谢。

“进屋?”家入侧身,让出一条通路。你手贴着门框摸索扶了下,说不必了,只是想找老师请教,确认非术式致死到底会不会变咒灵。你坦率承认,“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这样。”她说完,开始打量你,以一种不算冒犯的形式。视线在膝盖处顿了顿,家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不是每次都正巧有八十度蒸馏酒能用来消毒的。”

你连串鞠躬道谢,并下意识般注视她的鞋。

“尺码应该差不多,要试试么?”家入问。

“真要揍你们了。”伏黑沉着脸,冲满屋跳舞的两个同学开口。

方才你刚拽着人躲远一点,三年组的前辈便嚎叫起来,俨然搞笑艺人的架势。两人表情夸张大呼小叫着“啊啊啊伏黑一整晚都很不对劲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吧,被后辈拉去角落‘有话说’,有什么是我俩不能听的啊啊啊啊”“惊天内情被脱离团体独享!!本以为今晚只为撮合两个可怜巴巴的单箭头,难道真相竟是辛辣三角关系超劲爆大揭秘吗啊啊啊”便边躲闪攻击边绕圈逃窜着蹦跳。

“没那回事。你们两个……”伏黑眼疾手快趁两人绕近直接各给一拳,“差不多点吧!”

你在床褥上借机小心调整坐姿角度,不动声色又扯了扯下摆,忖度再三才出声,“或许确实是因为喝了不少的缘故,如果冒犯到惠前辈了请务必直说就好……”

伏黑看你一眼,表情极类似当时被你追着问烦透了又不好直接板着脸走人的样子。

“请问……”你尽可能保持神情。

被直接打断,

“两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么鬼,别闹了。”

慌乱到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呕出来。一回头,正看见虎杖钉崎刚从柜橱里拖出两条薄被拽着当彩条布抖,边挥边唱,全然是实打实在发酒疯。

那估计不是说你。

你才下意识长出一口气,便听见一句“你俩也适用”。

“怎么还没走呐硝子,酒拿了赶紧……哦。”男人走到玄关,随手扶着门框站定。像这才发现你竟然也在,眉角挑了挑,不置可否。

“一直盯着看呢,就让她穿上试试了。”家入回头解释,又转向你,“反正尺码差不多,这么喜欢不如你穿走好了。”

“那怎么行。已经给您这么添麻烦了真对不起,谢谢家入小姐。”你靠着门框抬高点腿,把鞋脱下,转正摆在她身前。换回自己的鞋后鞠了一躬,“那我就先告辞了,五条老师再见。”

像明知道你要问什么。伏黑脸色铁青,只时不时看你两眼,像奢望这两眼能助你开窍瞬间自行意会。因为似乎答案极难以启齿,以至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每个字都烫嘴,提起来就反胃。

可能早在被“国王”要求“老实交代”时就全部露馅了。明明被好心提示了“不回答没关系”,结果还是倒豆子一样自作聪明,一头撞上知情人枪口。那么看过来的眼神也好,一整晚的欲言又止也好,至此都有了合理解释。

怪不得,早该想到的。你沉着气没吭声。

“先说清楚,那个人没说过,我其实也不知道。”犹豫良久后的的接近您么?”你犹豫了一下,说,“如果要报仇,就得杀掉始作俑者夏油杰;如果要干掉他,就只能通过您,毕竟我自己努力一百年也没戏,老师说不准还会去帮那一边。而且我认为真要杀那个人,也只有您做得到。所以,接近并建立更复杂的过密关系,以尝试影响左右您完成复仇借刀杀人?这样?为了做‘正确的’事。”

“ヘェー、”男人哼哼出一声,“老师比较喜欢第一个理由诶。”

你叹了口气,“是的,您超帅,我好爱。”

沉默了一会,空气里充盈着脉搏声呼吸声和分秒逝落的轻响。对方像是无心提起随口一句似的问你真的呀。

“不可能吧。”你笑着说,“从根源逻辑上讲就行不通啊。世界上存在什么人能掌控的了您么?您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也对呢。”

说完便又安静下去,房间里分秒恒定的轻响再次突兀起来。

姿势不变的久坐令人肌肉酸懒,你含胸塌背软着腰撑着床,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细不可闻的表针节奏,用手指梳理男人蓬乱的短发。

“当时你到底怎么跑过去的。”

身子弹了一下,你抱怨着还以为他睡着了,能不能以后别这么忽然抛问题。男人咯咯笑了两声,刚睁眼又被你捂上。

“家庭住址在新宿撤离区范围内,当天还有很多辅助监督和窗的家属都在高专避难。”你解释,“有被要求待在特定地点。但我是‘年幼且闹腾的小鬼’,会到处乱窜。”

对方翻翻眼睛评价你确实很会窜,要杀人了你窜出来了。

索性你问如果没有十二三岁小屁孩盯着他会行刑么。

答案是“不知道没想过”。

“不过当时确实有愣一下诶,”男人仰躺着说,举起手比划,“多想了半秒啊……凭什么呢,对吧?无论是烂橘子还是杰,凭什么都得随他们的愿啊!没有道理嘛,对不对?反正藏尸体也是藏,藏活人也是藏啊。这么多年过去也能理解他什么情况嘛,慢慢处理也无所谓吧,实在说不通再杀好了呀。”

没再继续说,但你猜后面省略的内容可能是任性的决定和无法通过夏油杰死亡来平衡因他而逝去的人命。

“あっ、说起来,”男人像想起什么,又转而抿起嘴角,不准备说下去了。

“老师是想说我们班马上开始的二年组课程由夏油代么?”你问,“您通话时不小心听到了,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对方看看你,瞳仁碧空如洗,读不出情绪。你想了想补充说没关系。他说你有问题,你说他有大问题。

“如果我姐没死在百鬼夜行,您还会和我定下束缚么?”你也冷不丁问。

对方瘪瘪嘴,回答的不紧不慢,“会不会呢……まぁあ、会吧?应该会诶。因为无论哪种情况,当时都只会觉得是无聊小鬼头在闹着玩而已嘛……所以会哦?好奇吧,想看你到底要搞什么小把戏。”

男人说完“あっ”了一声,眨眨眼补充问,“如果杰死翘翘了,你会退学嘛?”

“原来说不好,”你顿了顿,“现在大概不会。”

随后在压倒性的沉寂下,他仰起脸你俯下身,好像整个世界万万件事里此刻能做的只剩这一件而已。

来到彼此事件视界的黑洞相互靠近,最终在降速下结束环绕至此融合,是天文学;

突如其来说了太多有的没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惶恐不安无法承受导致性欲亢进,是心理学;

试探推敲怂恿煽动,并大概率被逃逸成功,是日常教学。

被勾着后颈下压胸腹弯折滋滋作响的亲了一会,你撑起身喘气,被箍着腰拖去床正中。自己拽着衣角刚要拉高,又被按住手压下,你倒在枕头堆里仰视,吁吁呼呼小声开口,

“请您和我做……不可以么?”

对方伸手压着你嘴角“嘘”了声,一根一根掰着指头把你两手都贴身放好后才再靠近,“怎么总惦记着这个啊,小色鬼……”

“才没那回事。”一腿别进股间,手正隔着上衣摸在心口,指长掌阔半侧胸腔都被至此包住似的。你攥着床单断断续续否认,“还不是怪您……本来正正常常的,挂名帮忙……结果您,从一开始就……反应很大,总往……这样的方面……联想……看老师抓狂吃瘪,超级……有意思……越不同意,就越——”

男人干笑两声,隔着衣物捏起你一只乳房挤弄,膝盖蹭着贴着内裤摩擦。直等你咬着嘴唇别开脸才说话,“我呢,姑且也是健康健全的成年男性诶,所以被当面做这样那样的事,也会正常的有反应哦。”

“那和我做不就好了……”心都被连皮带肉攥的紧紧的。你拱扭腰胯追着抚慰性器,尝试诱导,“和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样,想要的话——”

被膝盖磕着突然猛顶下体,脑袋撞上床头,你仰起脖子呜呜着说不下去。因阴唇被用力挤压吃痛,又因紧随其后放轻的动作不慎出声。脑袋被揉了两下,你小口抽气,听见他说“好意心领了哦,但是我对小鬼没兴趣啦”。

你捂着嘴低声抱怨,“是因为今天没有胜负下着加成么,还是老师果然只对和大胸路人セフレ感兴趣啊。”

“あぁあ、老师清誉尽丧的源头,找到了呀。”男人伸手点着你腿间重按。无视被刺激到乱颤的动作,硬是端出语重心长的架势,“‘乱搞’呢,也是需要时间的诶,”指尖勾在内裤边缘顿了顿,没钻进裤底;“本来就忙得要死啊,现在还被小鬼头缠上……”贴着湿濡的棉布,像在给性器描边;“而且‘乱搞’呢,一般都会变得很麻烦……”指头贴着阴唇间的伸缝划拨几次来回,裤裆都扣进肉里,“‘想交换联络方式’啦,‘想约会’啦,‘想交往’啦……一下——子就会像嚼硬的口香糖一样黏上来,事情超——容易瞬间就复杂到不得了诶……想想就很烦死人了吧。”

“所以老师平时都是靠援交么??我可以啊!!六十分钟两万七您觉得——”你刚说完便被掐着扭了一把,激的直叫。

“在说什么蠢话啊你这长短腿??”瞪着眼,眉角都挑起来,音量都提高。男人指着自己说,“我诶?!这可是‘我’啊!!真要援交的话,也该是给我钱才对吧??债台高筑啊你!!”

你偏过脸,看男人托着下巴垂着眼帘,边瘪着嘴解释,边心不在焉的撩拨,

“总之随便招惹人做呢,最后结果通常都很难看啦,个人不推荐哦?”瞥你一眼,嘴角装样子似的翘了下很快又落回去,“所以虽然做这个本身无所谓,但是啊,如果想要,你还是去和自己喜欢的对象做比较好诶……不让进卧室就在人家家里玩自己什么的,也太超过了。别再折磨人了,嗯?”

你试着咕咕唧唧辩解自己一个人时只能玩累了才好入睡。忍不住偷看之下,你最后一次不死心的发问,

“您就不能和我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