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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龙舟赛,希望不要太无趣。
云雾茶糕
宗午这位商行当家人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背后仆役们大包小包更是不甚出奇,等简清和简澈姐弟俩悄悄出门后,倚着马车车窗,在街边远远望去,简氏酒楼仍是人声鼎沸,灼目的阳光点亮新的酒楼招牌,好像老树逢春似的,焕发着勃勃生机。
作为酒楼掌柜出个门还要跟防贼似的,这本不是简清本意。但火锅节活动声名已经打了出去,这时候被人发现简清离开,客人数量怕是要少五分,对酒楼营业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售卖的火锅本身除了底料和各色丸子肉片之外压根不需要简清插手也一样。
“不舍得走了?”宗午抛了抛手中的散碎银子,忽然丢到了简清怀里,“跟你换五十两。”
简澈跟他几乎没打过交道,见宗午动作轻佻,脸蛋鼓鼓着往前坐了坐,拿起银角子放上马车中的小几,一本正经道,“宗先生,这是银角子,不是金角子,不能换五十两银子。”
宗午盯着简澈一会,忍不住大笑起来,良久抹了抹眼睛,转向简清道,“你这弟弟,和你可一点都不像。不过,钱还是要给的。”
简清揽住小朋友肩膀,打开他腰间荷包将银角子收进去,含笑道,“想来是庄子和酒楼的护卫已经替我寻到了?四十九两定银,的确是个公道价钱。”
简澈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吭声了,乖乖坐在阿姐旁边,听简清和宗午谈论达州和商行酱料铺货的事情。
马车上略微有些颠簸,但与自己走去码头相比已经舒适很多,车行驶到码头长坡尽头才堪堪停下,宗午先走出马车,站在下面伸出手来,“要帮忙么?”
暗处有两束目光停在他手上一瞬,冰冷含恼。
宗午察觉到什么,没等他收回手,就见简清略略提起裙子下摆跳下马车,少女挽起的长发调皮地露出几根发丝,正从他面前飘过。
衣香鬓影。
他不自觉后退了些。
简清跳下车,回身向简澈伸出手,“来,姐姐抱你下来。”
腿短的简澈试探几次没敢下车,被阿姐闹了个红脸,只能被她抱下来。终于站上地面,简澈尤自不甘心地扯了扯简清衣袖,自以为小声地争取权力,“等我长高了,就要自己下车了!刘小宝都说他不让人抱了。”
早熟的孩子总是会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幼稚一面,简清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含笑道,“等到那时候,叫阿澈抱姐姐可以吗?”
“那是自然!”简澈挺起胸膛,自己拎了一个小包袱,跟上了宗午的步伐,一只手在背后拉着简清,“阿姐,快点。”
漕帮的舵船总是在江上,肖勉从窗后收回目光,落在咬着笔杆在递上来的纸条上勾勾画画的金谷身上,“你还不走?”
金谷蘸了蘸墨,翻了个白眼,“肖大帮主,你倒是看看是谁在这里给你累死累活好吗?之前让你认字你不认,原来就在这里等着我。”
他二人相识于雷山,金谷说话也不拿腔作势一心忽悠了,直愣愣的一句话堵得肖勉脸色一僵,干咳一声,“各司其职罢了。来人,金副帮主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我自己会走!”金谷黑了脸,一把夺过包袱,快走出船舱之前,回身叮嘱一句,“端午的节礼之类的你自己记得送,单子已经叫人准备过了。”
“我晓得。”
金谷得了肯定回应,站在船舱阴影搓了搓脸,把放松的脸庞调整到最温和的神色,这才大步跨了出去。
江边停着的几艘船其中两条搭着船舷踏板供人上下,金谷辗转从大船上下来走到码头时,刚好赶上宗家大船清理完货物木箱,打扫完一遍甲板,正迎客人上船。
宗午陪在简清身边,背对着他正不知说着什么。宗午旁边站着和船工们不断核对数目的管事看见金谷走近,脸上绽出笑容迎了上来,“金爷,就等你了。帮里已经派人来看过一遍,上完人就能开船。”
金谷被挡在两人几步外,笑了笑,“可都有路引?”
管事神色一正,“瞧您说的,船上有那位贵客在,谁敢不上心?喏,连我们的货都被查了不下三遍了。”
从船尾绕过来的越影板着一张脸走过来,闻言往这边点了点头算是示好,眼睛往前一瞟看见简清时,脸上的冷漠却都化为了殷切,往前走了两步跃下甲板,“简掌柜,殿下有请。”
简清被身后的声音引得回头,有些惊讶,“金大?”
金谷拎着包袱懒洋洋瞥她一眼,“有这么高兴吗?我最近可没钱没闲去光顾。”
倒的确是挺久不曾见到他,简清难得看见金谷没有调侃或是准备暗中挑拨的模样,向越影道,“遇见故人,说两句话便走,还请稍待。”
越影默不作声,简清就当他默认了,仔细打量两眼金谷,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金谷叹了口气,“为别人做事,日子可不好过了。帮里有些产业在达州,我去瞧瞧罢了。”
之前简清只知道金谷是借漕帮之力,但他可不是自己吃亏当牛做马的性格,先前想来只是些信息交换,怎么现在要被驱使着给漕帮什么事情都做了?或许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金谷又与漕帮深度捆绑了些也说不定。
简清按下思绪,笑道,“恰好同船,祝你一切顺利。之后要是见了雷帮主,帮我问声好,新出的火锅可比之前你们来吃饭那个毛血旺更好吃,记得来尝尝。”
“三句话不离本行。”金谷嘟囔一声,挥手让简清快走。他望着少女上船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江面上折射出金黄的波光,晃进金谷眼睛,他轻轻笑了一声,“老雷,真是欠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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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午把简清带到码头,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只留下了两个小厮引简家姐弟上船。此时有越影在前,简清拎着包袱倒不急着去找属于自己的船舱,而是握着简澈的手带他一起去见华阳王,提防着小孩跑丢。
毕竟码头和现代人员密集场所没什么区别,还多了一个流动性大的特点,万一简澈丢了,要再找回来可是千难万难。
船舱里有些阴暗潮湿,江风中的咸腥味道滞留在舱里挥之不去,似乎是因为还在白天就没有点灯,简清只能借着船舱前后透进来的阳光辨别脚下方向。船工们在船底挪动货物的声音闷闷的通过木板传了出来,显得上层船舱分外静谧。
在前面带路的越影停下脚步,推开门,“请。”
在眼睛感知到明亮之前,一股清而淡的茶香涌了出来,和咸腥水汽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别样的水香让简清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前世因为师父好酒不好茶,简清也不擅长煮茶,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传出去师父是好面子不愿意让旁人破费,以讹传讹之下,师父生辰和年礼收了许多茶饼,怎么解释他想要好酒都没用。家里囤积的茶饼太多,此时一闻,简清就知道这是一道难得的好茶。
屋内与有些狭小的房门不同,光是在船壁上开的十六扇木窗就显示出房间的阔气,明亮的阳光透过糊在窗上的玉版纸温柔洒满房屋,半敞的一扇木窗里江风呼啸而入,吹散了跪坐在案后的青年面前那盘糕点的热气。
整个屋子目所能及之处没有茶壶或茶炉,香气只能来源于这盘糕点。饮茶会配茶点,简清是知道的,但把糕点香味完全做成茶香,却是不曾见过。
华阳王低着头,衣袖护在糕点前面,有些稚嫩无措的样子和简清先前见过的沉稳模样相差太多,以至于简清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皇室某个族亲。